若说她以前没有想到过这个可能,那是不诚实的。
陈溪在给她第一次说到皇储之争的时候,就曾怀疑过云建是因为她与弋阳的关系,才想铲除的她。
王启文虽然笃定云建对她的确是另有所恨,但是原王启文与弋阳的关系确确实实就摆在那里。
打小就关系紧密的两个人,云建利用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做诱饵,去捕食另一个,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王启文又能有什么办法,她不过是想尽力一搏罢了。
不来京都就不会有事了吗?
该来的总会来,大不了就是方式和时间不一样而已。
“启文,言重了。”
弋阳早就将这些想得通透,说到拖累,他反而觉得是自己拖累了王启文,否则他上次也不必要说出决绝的话来。
“其实,不瞒你与嫂夫人说……”说到这里,弋阳忽然停了下来,轻笑了一声又改口道:“或许你们已经知道了,瞒不瞒也无所谓了。”
王启文和柳如眉知道弋阳是要说什么大事了,便都坐直了身子,摆出认真聆听的姿态,静待他的下文。
“其实……这次我从弋军营回来以后,一直都没有回旭平县,也没有联系你们,不是因为我不想你跟陈溪,也不是因为上次我们……我们说开了一些事情,就觉得无颜相见。”
弋阳的声音逐渐低缓下来,似乎在压抑着某些悲伤。
王启文、柳如眉凝神细听,并不打断弋阳的陈述。
“从弋军营回来开始,我便在摸排京中军防。这个云建,他其实早有异心。在政治上,他力捧四皇子也就罢了,可他居然还在京中以及周边县镇私自养兵。我怕有朝一日,我们波力国的太平局面,会不保啊!”
弋阳说得痛心疾首,王启文心有感触,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除却一些自有异心的武将,其余武将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哪一个不是想给百姓营造一个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所以,当他们蓦然发现,自己和将士们用血命换来的安稳,有可能要毁在某些人的一己私欲上、毁在一场毫无必要的内战上,他们能不痛心疾首么!
“呵,皇储之争。”弋阳嗤笑,“他云建以为我是二皇子的人,所以想着法子要弄死我呢!”
“那你……”
听弋阳的语气,他似乎并不喜好认派站队,但王启文还是想确认,弋阳到底是不是二皇子的人。
弋阳知道王启文想问什么,低下头摆了摆手,道:“我是个粗人,又是贫贱出身,不懂什么世家利益。在我看来,二皇子、四皇子俱是皇帝血脉,又都是治国之才,皇位传给谁不是传呢?何必拿百姓做铺路石!”
闻言,王启文与柳如眉不自觉的点头,感叹忠国良将的胸怀果然是不一般。即使思想简单,却都是至善之言。
怪不得元朝的张养浩曾“望西都,意踌躇”,在秦汉宫阙的尘土上留下千古一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