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尚书依着自己几十年来的脾气，一口气提至胸膛，刚准备气势逼人的发出质问和反驳……
可当他一想到自己是被皇帝与云建拿来利用个干净，忽然就将那口气短促呼出，什么架势也没了。
实话实说，被云建强推上风口浪尖，揽上了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顾尚书的心中，是有很大的火气的。
但如今这团火气，因着曹公公坐在这里，又披上了圣命的外衣，就宛如篝火被淋了雨，只能于柴木的缝隙之间，蔫巴蔫巴地冒出丝丝缕缕的青烟来，并不能实实在在地灼烧任何东西，令顾尚书当真是憋屈郁闷得紧。
皇后靳家，是他一个小小的刑部尚书可以撬动的吗？皇帝和云建，分明就是想拿他一个半百老人当炮灰啊！
敛下了纷烦的思绪，顾尚书看了眼手中犹如有千斤重的几页纸，清了清嗓子，尽量威严不减地道：“证据都在此处，你俩还敢狡辩。”
说着，顾尚书拿起其中一页，继续道：“王启文，你看好了！这个，是你与于明贩卖私盐时定下的契约吧？”
据实而论，以王启文的角度看过去，顾尚书那边于她而言，俱是逆着光的，所以她实事求是地道：
“回禀大人，草民并不能看清大人手中纸张所以更加无法确定，大人所说的契约，是不是真的。”
“你！”乍闻此言，顾尚书被气得一噎，山羊胡子都微微炸开。
还是何侍郎懂得些生活常识，忙提醒道：“大人，他看您，是逆着光的。不如让下官拿过去给他瞅瞅？”
“……也好。”顾尚书大手一挥，将手中的纸张全部递给了何侍郎。
何侍郎恭敬接过，然后便来到了王启文的跟前，拿出方才所说的那张契约，对王启文道：“你抬起头好好看看，这契约你可曾见过，这上面的笔迹，又是否是你本人的？”
抬起头直起身，王启文随意地看了一眼何侍郎手中的纸张，便确定这是于明应当持在手中的那份契约。
当时契约一式两份，王启文就想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何侍郎的话语，其实已经提醒得够明显，生怕王启文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懵了，不知要从哪方面反驳。
但王启文早就料过云建这一招，是以看过一眼以后，便微微弯下腰身，回道：“回大人的话，这契约，是草民与于明曾经签定的契约。”
闻言，旁边的何侍郎手间一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王启文。
他都已经提示到那个地步了，这个傻小子不会还没转过弯来吧？先前看他对答如流，不似个迂的啊？
“你承认了？”
顾尚书也有些惊讶，这王启文竟然这么爽快就承认了？他方才不还说，是赵云腾故意构陷他的吗？
“是，草民承认。”王启文再次确认。可转瞬，她便说道：“但是……大人，这份契约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