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两个人正走进一楼客厅里,似乎低声讨论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穿着驼色大衣,面目温柔可亲,傅从夜认出来了。
是之前给他理发的那个冰老师。
他一愣,转脸去看向另一个人。
短头发,戴墨镜,黑色口罩在进门之后往下拽了拽,叠在脖子处,露出尖尖下颌。穿了个很帅气的摩托夹克,下头蹬着马丁靴,黑色滑板包上挂着她的滑板。她一身深色,但窗户照的她轮廓肩膀上都是一块块白光,像落雪的小松树。
三月天里,也不知道直射南回归线的太阳怎么就能伤到她这双北纬40的大眼,她进了屋都不肯摘了那墨镜。
但就算是她上半张脸戴了眼罩,傅从夜也能从那下巴和嘴上认出她来。
毕竟这一周,他没少盯着这张嘴琢磨:她怎么话这么多。
冰老师也问她:“我觉得这房子挺好的。就是有点空旷,你一个人住会不会怕?干嘛进了小区又戴口罩又戴帽子的,你防谁呢?”
她总算摘下墨镜:“防我同桌啊。他就住旁边那栋。就是之前我来染头发的时候,来的那个男生。”
冰老师:“哪个?”
阮之南把自己眼角往下拽了拽:“就那个下垂眼的小可爱。”
冰老师想起来了:“哦对,他走了之后你叨叨半天,说好可爱真他妈可口什么的。其实也就那样啊。”
傅从夜在二楼虎躯一震。
……真他妈可口?!
阮之南一脸“你不懂”的表情:“人跟人审美不一样,你还觉得最近特火的那女团的队长长得好看呢,我觉得比我差了好几个档次。”
冰老师笑着摇头:“是比你差了好几个档次,也祝你早日出道。再说,你不是怕你那同桌么。你就别住这儿了。另找不也一样。”
阮之南咋舌:“不过也有点期待跟他当邻居,但要提前就让他撞见多不好。要是真搬到这儿来住,我肯定要吓吓他。”
傅从夜站在楼上,倚着栏杆,突然开口道:“你在这儿干嘛。”
阮之南仰头,她倒退半步,一双大眼在墨镜后头睁圆了。
她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你在这儿干嘛!”
傅从夜:……这是我家的房子。”
阮之南:??!
傅从夜:“你要买?”
阮之南慌得两只手乱比划:“啊、我不是,我是打算租……”
二楼的厚刘海正好打完电话,回过头来跟傅从夜说话:“我们老板说了,可以买,但价格还是要再商量商量,也不能是您说价我们就同意啊。”
傅从夜转脸问厚刘海:“楼下这两位是你说的正主?”
厚刘海看了一眼阮之南,立马挤出一个热情谄媚的笑容来,小跑下楼:“大小姐可算是来了。我们正在这儿商量了,我刚刚跟阮总打电话了,他说如果你喜欢,房子也够大,可以买的。”
这厚刘海是阮翎的助理之一,阮之南见过他一两面,却被他一声“大小姐”吓得牙酸。
她还没摆手说让厚刘海别这么叫她,傅从夜就发话了:“只卖。你买么?”
阮之南仰头看向他,有些愣,她平时说话很爽朗,所以但凡有点犹豫都很容易看出来,她慢吞吞道:“所以,你还是要卖房子么?”
傅从夜这才惊觉,他从来不对外表现的一些内情,她是稍微知道的。
她知道有人上门讨债跟他打起来了,她甚至可能从当时打人的公文包的只言片语里得知他爸残疾了。而且她还跟刀姐关系亲近,她只要多问几句,就能知道他们家的状况。
只是因为在学校期间,她从来不问,也不好奇,甚至语言里一点暗示都没有,仿佛不知道不关心,才让傅从夜没多想。
傅从夜觉得自己心里不是慌乱,只是不适。他不适这种被人看到多面的感觉,还是点头道:“对。”
阮之南:“那这些书怎么办。”
傅从夜侧过头:“卖了或者捐了。”
阮之南啊了一声,脸上情绪是真的惋惜:“那真的太可惜了。你家里放不下了么?”
傅从夜:“放不下了。再说,屯书也没什么意思。”
阮之南觉得这话不是真话,他每天都带书去学校,明显是爱书的,而且他带到学校的那些让阮之南一看书名就头疼的书,明显都有翻阅和细心保管的痕迹。
阮之南转脸又看向厚刘海:“我爸看过照片了?他说可以?”
厚刘海说:“嗯,阮总说这地角挺好的,怎么都贬不了值。”
傅从夜却忽然不太想卖给阮之南了:“要全款。”
厚刘海却挺有底气,点头道:“这不是问题。”
傅从夜有点气闷。最近就这一位要求来看房的,而且这个房价能给全款的人不多,要是真的不卖给她,估计就要等着法院拍卖抵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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