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上树容易下树难,哪成想爬上去便下不来了。
“你跳下来。”梁义叹了口气,转身折返,站在树底下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敢情还是个尚未出学校门的毛头小子。
这是幸亏天黑着,要是亮堂,估计舒倾更不敢下来了,没准儿还会往更高的地方爬。
毕竟那种不耐烦稍带点儿戾气的表情,大多数人都怕吧。
“跳下去?真跳下去不得摔个半死?”舒倾心里发毛,特别不满。这什么军人,心眼也就针尖儿那么大小!
“我接着你。”是真的傻,梁义心中无奈。
怎么会让他摔死,当然,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也不会让他摔折了哪处。
不过头一次帮了这个镇子上的群众……这群众好像特别不正经,还傻了吧唧的。
有点儿亏了。
没听说不会下树还往上爬的,也没听说过在自己家门口儿不认识路的。
“那他妈我可跳了啊!你可接好了!”舒倾真的跳了,不放心也不大胆地跳了。这实在是没辙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吧。
梁义接着他了,接了个满怀。
太瘦了,抱着有点儿硌手。
他没多想,用力钳住手腕,冷声问道:“你是学生?”
“是是是,你撒手!你撒手!疼!”
“我没见过你这样儿的学生,你在学校也骂街?”
舒倾揉着手腕儿直咧嘴:“不都这样儿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梁义不说话了,根本就不是都这样。他是个特例,这个特例或许不光爱骂街,可能还有点儿胡搅蛮缠的属性掺杂。
他松了手,继续朝镇上走了。
舒倾耐不住寂寞,并且严重觉着这跟自己的职业有关系,不说两句就浑身难受。他再次开口:“去年我有个发小儿当兵去了。”
“你刚才说过了。”
“你听我说完,他说两年都不能回家,是吗?”
梁义垂了眼,“新兵入伍,两年不能回家探亲。”
“那你呢?多长时间回家一次?”
“一年能歇二十天。”
舒倾想到公交站牌边上淋着雨的梁老爷子了。他说:“我见过一个老爷子,跟你一个姓,他也总说自己二儿子不能回家,我觉得挺苦的……”
真巧,梁义这么想着。
自己也行二,也是不能回家,老爹也苦。
两个人终于到了灯火通明的镇子。
“镇上这个点儿已经没车了,我送你回去。”舒倾借着灯打量他,心里想着,他要是别总冷着脸,应该挺好看的。
不对,应该更好看了吧。
梁义没推辞,站在不大不小的一家小卖部门口等着他。
舒倾偷偷拿了车钥匙,满脸兴奋钻进车里。
他一脚刹车一脚油门儿,开得自己都犯恶心。
梁义一度怀疑他根本就没有驾照,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根本没错。
前面路口有交警查酒驾的,顺带也会查查驾照。
舒倾猛踩了刹车,“那什么,梁老师啊,我……你来开车!前面有查的,你快!快快快!快挪地儿啊!我没驾照!”
“没驾照你敢上路?”梁义怒气越积越多,差点儿就一脚踹到他身上去了。
路口的交警对视一眼,骑上摩托,朝打着双闪在路边停靠着的,一点动静也没有的车过来了。
“我没有驾照!哎哟您赶紧的啊!”
“不行,你这样儿的怎么毕业?”
“我求你!我求你了!”
“不行。”两个字拒绝得特干脆。
“我他妈!”舒倾急红了眼,“你不帮我别说我毕业不毕业了,我直接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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