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义是那种心里一旦有了什么执念,就肯定会付诸于行动的人。
整个人都雷厉风行的要命,当下就想偷偷爬起来去摸手机联系陈洛明。
刚捏了被子角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不急于一时。反正还要过上几个月才能回国,大不了见了面再跟他商量。
这么晚了打电话儿肯定会叫他揣摩用意,揶揄一顿不说,闹不好还得把刚睡下的舒倾吵醒。
梁小雏儿在黑暗里看着他的背影静静想着。
他在脑海里一遍遍构建未来,一遍遍规划未来。
他缓缓挪动身子朝舒倾靠近,近到能感触对方身子上传来的体温。
要是他醒了问起来,就说自己躺平了也会压着伤口,所以只能侧身。但侧着睡又会把被子架起来一个缝隙,钻风,会冷。
所以不得不贴近一点。
梁小雏儿对这个理由十分得意,沾沾自喜,并且有再次得寸进尺的势头。
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顺理成章地把舒倾搂回怀里。安逸叫困倦来的突然,他缓缓阖眼,往前探头在他后颈闻了闻,有些贪婪。
后半夜潮汐慢慢回退,风雨声似乎也比之前消了不少。
屋子里一片安宁,俩人面对同一个方向躺着。
舒倾猛地睁开眼,霎时鼻子发酸。
原本以为身边有个人陪着,睡觉能多少踏实些,别再像昨天夜里似的,梦里一片混乱,杂然无章。出现的镜头全都是不想看到的,全都是梁正对他的视而不见。
刚才……又梦见他了。
又梦见梁正了。
那是一望无垠的荒漠,远处有百无聊赖嚼着嘴皮子的骆驼,公路一侧停靠着几辆搭盖着花色棉被的货车。
太阳俯瞰大地,太阳炙烤众生。
脚边的最后一株绿植逐渐枯萎。
梁正站在车顶上,把手机举的老高,时不时在烈日底下调整角度,寻找信号。
舒倾一愣,迈开步子朝他跑,直把陪在他身边时不时就蠢蠢欲动的梁义落后老远。
之前的阴霾全都被温柔的风吹散了。
“梁正!”他大喊:“跟班儿!”
“舒倾!你别走!”梁义越跑越慢,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远。他声音越来越小,几近喃喃:“舒倾,你别走……不是说了给我个机会……”
舒倾做充耳不闻,不管不顾,只嘴里喊着那个名字,喊着那个绰号。
梁正听见很熟悉的声音一怔,偏头往他跑过来的方向看。脸上挂了每天都会对他露出来的、纯粹无比的笑意,也大喊:“舒倾!”
他一路跑,心脏随之狂跳,悸动的血液四处奔涌。
终于见到他了,终于又见到他了。
舒倾站在车底下仰着头,抬手遮着太阳,笑出个酒窝:“梁主任,你想我了吗?”
“想了。”梁主任点点头,有些正经,像打官腔,却丝毫要从车顶走下去的意思也没有。
“上面风大,你就不怕闪了蛋?”
梁正微皱了眉,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了。偏偏这时候从远处吹来大片乌云,更显得他面色阴郁,“闪什么蛋,你工作做完了吗?”
舒倾吃瘪,打算装乖卖巧:“没做完,不是有你吗?”
“没见我在找信号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怎么这么不会看场面!你没事儿别来烦我!”
原来他那句“想了”,不过是出于上级对下级的关心,和以前的任何一句话一样,和以前的任何一个举动一样。
从没想过僭越。
他回头,朝来时的方向看,天地间一片昏暗。
只看见梁义一步步后撤,越退越远。恍惚间听到一句嗤讽:“机会我不要了!谢谢你一直没把我放眼里,谢谢你一直没把我放心上!”
风起云涌,雷雨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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