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士骕却不敢对父亲实话实说,就好比面对晚年的唐玄宗、齐桓公,进谏又有什么用?
此时已经回到县衙的冯知县,稍微纠结和动摇了一小会儿。
那位王侍郎所说的“县衙里有坏人”,明显是林姓粮科书手。
从君臣伦理上说,几乎单枪匹马搞来一千两税银填补欠税的林书手,属于冯知县的功臣。
帮外人对付功臣属实有点不厚道,也会让县衙里的其他人寒心。
但自己马上都要离任走人了,还管县衙其他人怎么看待自己?以及寒心不寒心?
为了个人前途,也只能不得已的违心了!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冯知县做完了心理建设,对值堂衙役下令道:“传林泰来上堂!”
林泰来平常又不在县衙里办公,所以衙役只能跑出去找人。
半个多时辰后,被召唤的林泰来进了县衙公堂,对冯知县行礼道:
“在下正在管区内积极催讨欠税,不想承蒙大老爷召见,不知有何事吩咐?”
冯知县质问道:“昨日求志园雅集,为何伱请了郭县丞,而没有请本官?”
对这种问题,算无遗策的林教授早有准备,连忙答道:
“好教大老爷得知,雅集地方在求志园,属于长洲县县境内。
而大老爷身为吴县正堂知县,威风大,出境动静也大,实在容易落人口实。
更何况大老爷与长洲县刚吵过,转眼又跨境去了长洲县,脸面上也过不去,也容易被宵小攻讦。
相较之下,还是左堂二老爷行动更便利些,非议也更小。”
林教授这番解释,堪称合情合理,又暗中抬举了一番知县的正堂官身份,完全没毛病。
但冯知县却大怒道:“一派胡言!你分明是见本官即将离任,起了轻慢之心,是以故意敷衍!
但那县丞还能在任两年,所以你又紧着去巴结他!
看你所作所为,真真是目无官长,肆意妄为!”
林泰来:“???”
卧槽啊!真踏马的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日昭昭!莫须有!
还有,你这县尊难道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
随后林教授立刻反应过来,这肯定是有人玩不起,出阴招了!
又听到冯知县喝道:“连大小都分不清,你这个粮科书手也不用做了!
去年本县闹了涝灾,今年正要提前修补河堤!
眼下河工缺人,就征你去做个力役,也算是发扬你体壮的特长。
无论当粮科书手还是做河堤力役,都是为官府效力,你好自为之!”
这就是正堂父母官的权力,县中事务,可一言而决!
林泰来叹口气,对冯知县道:“县尊能向住在姑苏驿里的那位贵人转告一句话么?
文坛的事情,最好就在文坛范围内解决,把斗争升级或者扩大化并不好,他玩不起的!”
冯知县:“.”
你林泰来被人尊称了几声今布,就飘成这样了?
规则本身就是上位者定下的,谈何玩不起?你又有什么筹码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