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天几个人抬着轿子就来了?
等到了近前,也就有人认出了轿旁二人,一个是林泰来的门客顾秉谦,另一个则是左护法张文。
顾秉谦对着王老盟主拱了拱手,高声道:“九元老爷百忙无暇,特命我林府门客顾秉谦!”
张文也抱拳行礼,接着说:“林府护卫左队长张文!”
然后顾秉谦掀起了轿子门帘,只见轿中无人,只放着一顶官员礼服的梁冠。
众人一起懵逼,这是啥套路?
随即顾秉谦和张文一起叫道:“礼帽!礼貌!欢迎天官!”
众人:“.”
还是还没完,左护法张文又大声的说:“祝贺盟主弇州公喜提天官!
弇州公加入新文盟八个月,通过自己的努力,喜提天官!
文盟新文人,左手文坛,右手政坛,文坛政坛两不误!”
众人:“.”
听起来倒是挺喜庆的,这是什么压制王老盟主功力大爆发的新套路吗?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顾秉谦又接着说:“九元老爷还有诗词奉上!
庭前病桧自萧疏,
门外惊鸥不可呼。
饱听江声十年事,
来寻陈迹一篇无。
投荒坐惜人将老,
望鲁空嗟道已孤。
赖有胜天坚念在,
稍分肝胆与枝梧。”
众人总算听到点人话了,诗词比起刚才那些不像人话的东西,还是比较容易连猜带蒙的。
不用深思也能知道,林泰来送上的这首诗,应该是为了点王老盟主的。
本来是“庭前病桧自萧疏”,然后“赖有胜天坚念在”,现在“稍分肝胆与枝梧”,还不够明显么?
只有王老盟主本人依稀记起,五年前自己听过这首诗的上半部分。
那是万历十三年的苏州文坛大会期间,林泰来才吟了半首,自己就气昏过去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时隔五年后,林泰来还是把全篇送了过来。
这五年间沧海桑田,却仿佛过了五十年似的。
回过神来后,王老盟主洒脱的对众人招呼道:“还是林九元有趣!来日方长,诸君一并先进城吧!”
兵部左侍郎石星也上了马车,与王老盟主同车而行。
此间没有了别人,石侍郎也就说起比较私密的话:“在京师朝堂,还是有很多人嫉妒老先生,觉得老先生平白捡了一个天官。”
王老盟主不屑的冷哼一声,答道:“数十年来,在文坛嫉妒我做盟主的人更多。”
那些人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也不想想自己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行了多少善,才遇到林泰来这么个人。
然后又挨了多少毒打,才修成正果,堪比西天取经八十一难了。
石星又提醒说:“可以预见,老先生到任后,必将遭受科道言官的疯狂攻讦。
这些言官的特性就是,谁在台上就围剿谁,当今庙堂就是这样的风气。
前任杨天官在职六年来,几乎无时不刻不遭受攻击。
杨天官突然坚决辞官,也未尝不是忍耐到了极限,实在忍无可忍就不干了。
而老先生你这次力压清流党人陆光祖,清流党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对这种形势,王老盟主依然不屑一顾,“吾视若土鸡瓦犬!”
王老盟主这种骄兵态度让石星十分担忧,力劝道:“老先生这二十年未曾踏足京师,没有亲身体会过这样的风气,万万不可轻敌!”
王老盟主便问了一个问题:“这些言官与林九元相较,孰强孰弱?”
石星想也不想的答道:“自然是林九元更强横。”
王老盟主老夫聊发少年狂,豪横的说:“我足足扛了林九元四年半毒打!这些小儿辈言官又算个屁!
难道他们还能比林九元更犀利?还能比林九元更酷烈?还能比林九元更阴险?还能比林九元更诡诈?还能比林九元更有钱?还能比林九元更兵强马壮?
我连林九元的手段都见识过无数场,经历过无数次炼狱,还会畏惧这什么清流党人?”
石星:“.”
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老先生伱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