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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琼爢玉雷隆曜昡,落英坠霞狱谷间(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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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这坚硬的石头,不也正是一道总是存在的边界?——它大可能会对像此时自己这样的人保持宽容,可永远都不可能同时对所有人融化。如此一来,也就永远将人困在最悲伤的那部分——只要生命的边界存在死亡,就永远跳不出悲哀的命运。死者和生者,总会至少有一个,会为某次死亡而悲恸欲绝。这就像是人类的天性。无论是谁,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但显然——死亡并不是唯一的边界。包裹着所有生命的悲哀,也绝不止此一种。周殊宇在朋友的牵引下,走向浓烟的另一方。他看着在风雪中同样飘渺的身影,仿佛已经伫立在天涯海角上。心想,好在世界本身是飘渺又美丽的,如同那明澈的星辰云彩。散布全身的火焰的温热逐渐向心靠拢。周殊宇闭上双眼,难得地感到一丝慰藉。

  火光仿佛有节奏地浮现在寒风中。心间的温暖让他感到安逸。世界,也不过如此嘛。

  水牢中周殊宇脸上也浮现出祥和的笑容。简直让犹大吓了一跳,见他仍旧缓慢又平静地上浮。心中尽管疑惑,却至少不再感到担忧。他又后怕似地想到,这大概是对初代圣子的后遗症。

  周殊宇的嘴边又漏出些许气泡,升腾到他的发梢之间时,就像是一个活标本。他原本平顺的眉间忽然微蹙出轻微的突起。这是将要梦醒的象征。

  “唔……”

  因火焰融化而温热的流水中,仿佛蜷缩在温暖的被褥里,周殊宇不禁挣扎了一下。

  “啊,挤到你了吗?”

  孙铭辰被他弄醒,但也是迷迷糊糊地下意识问道。全然没有发觉是自己双手搂抱得太过用力。

  “太紧……了、热。”

  紧?孙铭辰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字,回荡了半天,迷迷糊糊中他又昏睡了过去。

  “唔……哥……”

  周殊宇一边咕哝着一边奋力地想将手伸出被褥。可这也是徒劳。就像是有意识地叫出哥这个称呼一样,他只有在充分确定孙铭辰听不见时才会喊出。不知是为了躲避什么。或许自己呼喊的甚至都不是孙铭辰吧?否则这也太奇怪了。

  他的额头紧贴着孙铭辰的下颚,唯有此处还受到因凉风的冲刷而显得冰冷。身体被厚重的棉被覆盖,与另一个人的身体几乎交错着,像是交错的两把锁。他挣扎了好一番,反而捣鼓得更局促,沦落到双手仅能在胸口移动的地步。

  指尖滑动在孙铭辰稍显单薄的胸肌上。他们都身无一物。想到这一点,周殊宇更加羞愧,几乎弥漫出了不安的自我检讨。他讨厌哪怕只是袒胸露背。更接近自然的同时,总会令他感到惭愧,尤其是别人的眼睛刻意或不经意地落到他毫无遮拦的身体上时,更是让他惊慌。而即便是孙铭辰,也无法将他抗拒的事物强加于他。

  “你要脱衣服?”

  孙铭辰瞪大眼睛,就好像朋友忽然变成了外星人。

  “嗯……”

  周殊宇钻进被褥中。像一只仓鼠。又蹑手蹑脚地伸手丢出各类衣物。

  “喂,你在、你在笑我是不是?”

  “我没有啊。”

  孙铭辰也跟着上了床。

  “刚刚一定在偷笑的,就算现在不笑……以后也一定会笑的。”

  “哪有。”

  他的语气可怜极了。既然不情愿,为何还要去做呢?孙铭辰想不明白。于是在觉得他天真可爱的同时,又在心里翻找出了一些同情的情绪来中和。

  孙铭辰不得其解,又学着周殊宇的样子,褪掉自己身上的最后一块布。头钻出被窝时,自然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方羞愧又懊恼,连头都抬不起来。他便低头笑嘻嘻地看着,俯瞰而下,可以望到周殊宇连脊背都变得红殷殷的。水灵灵地袒露着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发出略显急促的呼吸。虽是稚嫩,却不娇气。准确的说是无法形容的甜蜜——同他的思绪一样:充满了哀伤,却洋溢着爱,是明朗又红润的。桃红色晚霞一般的羞愧,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嘶——

  他清楚周殊宇的性格。两人的关系复杂到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他们之间,做任何事都合适,同时却又都不合适。他因悲惨的命运而常常杞人忧天:今天欢愉或放肆后,却永远也无法预知明天是欢乐还是悲伤。人们自然都愿意明天是欢乐,甚至热烈地梦想着它是欢乐。可明日如何,这样的事谁知道啊!他们的今日固然是幸福又欢乐的,但未来实在过于迷茫,就仿佛今日之事,永远都无法对明日有毫无作用。它大可以作为一种延续的希望而真实,但作为一种保证,却显得虚伪不堪。如果周殊宇愿意相信幸福的希望倒还好,可他已经失去了太多,自然而然地,就只能保持与自己混乱的现状。只有这样,他才能偶尔松一口气。不至于活得太过于劳累。

  紧绷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他猛吸一口气,最后咬紧牙关。只是伸手抚摸着周殊宇短而秀气的头发。短发像是没有温度一样——并不是说冷——只是单纯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

  孙铭辰一下子清醒了。他关了灯。

  “好啦,不逗你玩了。睡觉吧。”

  他能够感受到,得益于黑暗的庇护,周殊宇终于完全探出头来,依然是气喘吁吁的。他在心里轻轻地笑了笑,便不再作声。

  真是……

  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脱掉衣服?是情绪淤积了太久,还是单纯不想看他每一次都失落?周殊宇自己也搞不懂了。但指尖传来的他人的体温,却使他心烦意乱。如今是快十五岁了,他忽然辩解道。头顶的短发间却又传来孙铭辰均匀的呼吸,吹得他头都昏了。

  恍惚间,周殊宇脑子里的东西全都哗啦哗啦地全都倾泻了出来。他想起曾有人开玩笑似地评价过他和孙铭辰般配。不、只是想想也觉得难以启齿。可或许孙铭辰也会这样想吧?在脑海中,在月光下,周殊宇清晰地看见两人赤裸着全身躺在草地上。一种说不出的突兀遮蔽了他的视线。他顿时觉得寂寥了。孙铭辰体贴,自己冷淡;孙铭辰开朗,自己忧郁;孙铭辰外向喜爱热闹,自己消沉倾心孤独。乍一看,性格上的确是互补的。可是,谁有这种想法,就说明谁就还不够了解他们,只是自娱自乐,一意孤行地按照臆想编排他们而已。

  且不论作为外表的性格下,那颗本质的心又如何。自己并不喜欢孙铭辰啊。充其量只是将他视作十分重要的支柱而已。他很担心这样的自己。这股混乱的担忧并非是因为他不相信孙铭辰,而是在客观上,对于他人的依赖本就是不可取的。将自己的安全感寄托在他人身上,寄托在完全脱离自己控制的变量上,实在愚不可及。周殊宇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他设想哪一天孙铭辰也离自己而去,便更加伤心。不由得悲叹:看吧,苦果已经酿成,连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自己才不愿与任何外人接触,正是为了避免与人交往后,无法躲过的悲哀。人啊,只有除父母以外,外姓亲友之类的一概不见,才可平安聊此一生啊。可是自己如今却已然……

  哗——

  酒店外的雨越发大了。

  周殊宇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罪过,犹如凝视着自己阴暗的命运,不免沉湎在惆怅中。除非能得到神明的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失去他,否则自己就永远无法完全地、全心全意地依赖于他。至于琴瑟和鸣之情,虽是一种人世间相交下最为稳妥的保证,但他却并不能这样做。四下无人,周殊宇也并不否定自己对他的爱意。可更糟糕的是,自己对他不止有爱意。如果是亲情、友情、爱情,是人与人关系的三原色,那自己对孙铭辰的感情就是一抹复杂的黑。是亲情,自己就该静静地抱住他的身躯;是友情,自己就该毫不留情地撇开他的手,捉弄他好笑的睡姿;若是爱情——自己——或许自己就该凑上去偷偷亲吻他的嘴唇。可他对他,却偏偏什么都是,便什么也不是。只能偷偷地蜷缩在他的怀里抽泣。幸亏他抱得很紧,至少在此刻,周殊宇不必担心他会离自己远去。真是幼稚的心态啊。尽管这样混乱的担忧不常出现,但当每次面对它们之时,他都会变得手足无措。银河也是美丽的吧?可它也并不是每晚都那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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