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旁人眼里,实在不算什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点儿父子之间的矛盾,着实不能深究为某一方的过错。
而这种平衡是什么时候打破的呢?
林云嫣记得很清楚,是在刘迅成亲之后。
那时,刘迅的舞弊没有曝光,他得了好学名,入了国子监,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自此学问越来越好。
永嘉十四年,刘迅中了进士。
虽不及刘靖那传胪之名,但也是二甲登科,榜上有名,随后与云阳伯府结亲,一切向好。
人人都夸刘靖养了一个好儿子。
与刘迅的前程似锦相比,越发显得坐在轮椅上的徐简一眼到头。
更让林云嫣难以接受的是,刘靖越发“爱惜羽毛”了。
几次与同僚的“酒后失言”,他都吐露了与徐简父子矛盾的痛心与难过。
“当年并非我不愿入赘,我与夫人情投意合,为了能与夫人一块,很多事情都不要紧。”
“岳父大人不愿意,他一心想招婿,却不想招我这样的书生。”
“我很感激岳父,他最终还是成全了我与夫人,唯一被牺牲了的就是阿简。”
“他自小夹在祖父与父母之间,若与我们亲近些,他祖父会不高兴,夫人不愿阿简为难,自己少去看他,也不让我去。”
“我很珍惜父子缘分,可一晃这么多年,实在有心无力。”
“尤其是阿简现在落得残疾,我有时会想,如果当初我不把他交给岳父,不让他习武,他是不是就……”
“也不怪他,他年纪轻轻就坐了轮椅,情绪上自然比寻常人更加敏感,也越发不爱听我说话。”
“夫人十分挂心他,近来身体欠妥,亦是因此缘故,阿简不愿与我多说也就算了,他该多考虑考虑他母亲,多来探病。”
那些话语,陆陆续续的,自会传到徐简与林云嫣的耳朵里。
徐简本不欲理会那些,只因不希望风言风语最后说道到林云嫣头上,夫妻两人还是回去探望了。
徐缈病得确实不轻,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徐简却在徐缈的手腕上发现了一个青色手印。
刘娉悄悄告诉他们,因为传言会碍着徐简,徐缈为此十分不快,与刘靖提及不想让徐简有压力。
两人为此争吵,倒也没有动手。
别说打人了,连丢个引枕都没有,只是刘靖拉着徐缈时力气大了些。
而徐缈二十年间没有与丈夫起过这种争执,心火上涌,以至于病了。
之后,徐简去寻了刘靖。
本就不和睦的父子,自是以争论收场。
消息一传开,徐简挨了御史接连几道折子的骂。
子与父,天然就是子落了下风。
再添上刘靖的好名声,越发显得徐简嘴上无状。
名声太好,束手束脚,但同时,在与其他人起冲突时,又占据了优势。
今生,刘迅展现了他真正的“念书”本事,也是时候一点一点让更多的人来了解刘靖了。
今儿这是头一回。
往后热闹再多些,传得更广些,各种说法才会混杂着、把沉浸在清澈水底下的泥泞翻起来。
林云嫣慢慢悠悠抿了一口茶。
她之前说徐简什么来着?
能抓到手的好处就不会放过。
这一次,也是借了她的台面,布他自己的谋算去了。
有这场戏作为赁金,她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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