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既为典范,唐室宫中的大多数公主都纷纷仿效先贤。这些公主一个个都十分放荡,由着一群侍女族拥着,或到山林中围猎,或去市井中游玩,所到之处,舆马旌旗,招摇过市。这种景象,在中国古代的绘画中,有着真实的记载。
如著名的《虢国夫人游春图》便描绘得非常生动热闹、栩栩如春。虽说画的是杨贵妃的妹妹虢国夫人,但唐代公主们的地位与此亦不相上下。这些公主见了寺庙里的和尚、街上的浪少便与他们谑浪戏笑,毫不避忌。见那面目秀美知趣的,便带进府去,锦衣玉帛美食,供养着称做清客。所谓清客,其实便是面首的代名词而已。这些面首们,肥马轻裘,与公主并驾齐驱,洋洋得意,傲游都市,指点说笑,毫无顾忌。因此,京城那班浮华少年看了,如痴如醉如狂如飘。个个敷粉搽脂,鲜衣艳服,“鸭子一般”站立在街头骚首弄姿,见有公主舆马经过,便争相上去献眉奉迎,希望艳福从天而降也能和太平公主一类的“金枝玉叶”销魂一夜。
在太平公主诸面首中,任菩康最长最得公主欢心的,是浮屠惠范。你瞧!这大唐朝的和尚真是艳福非浅。就是他来自东土大唐的玄奘和尚,都把这些女精女妖女皇迷得神魂飘荡,幸亏他意志坚决,更有爱徒保护,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得以保身成佛!善哉!善哉!能像唐僧玄奘者,普天之下,有几人欤?而且何况,这玄奘的事迹也是明朝作家吴承恩在《西游记》里的编撰,这等洁身清高的人物恐怕也有不实之处吧?他的事迹和形象,大概只能存在于幻想和理想之中。但不管怎样,他意要比那些披着佛衣的淫驴要强多了。
说这惠范和尚,其自称拜过天下的千山万寺,会过那真仙活佛,所以道法高强。如今年已二百多岁,望去俨如二十多岁的少年郎君。这和尚挂褡在本愿寺中。顿时哄动京城的妇女。起初是几个平民百姓,前去朝拜,后来那官家内宅,纷纷备了香烛礼品,前去瞻拜活佛。有的拜在惠范门下做了俗家女弟子,有的拜和尚做了干爹。大家都替和尚绣着袈裟帐幔,把个和尚的卧房打扮得花花绿绿,好似富贵小姐的绣房一般。惠范和尚倒也不吝啬,每有女人送礼物来,便要令她跪在面前,伸手摸一摸粉脸,或者揉一揉云鬓,说是赐福。那些女眷们得和尚摸过,便欣欣回去,成为第一等可夸耀的美事,说今天得活佛赐福了。孰不知,让人家占了小便宜摸了一把“咸猪手”,还在那儿沾沾自喜哩!
太平公主何等聪明之人?当下闻知,心想什么活佛,分明是流氓骗子而已,但又想既然有那么多的女人如蚁蜂拥去,可见这流氓骗子一定长得十分可人。太平公主便吩咐备马,驾临本愿寺,看看这条活佛到底是何等样人,竟有这等魔力?如只是个腌脏废物,便将他交有司立个罪名,结果算了,省得女人们想入非非。如、果然“佛法无边”,太平公主不免要舍身礼“佛”,不枉走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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