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方爱竹的肩膀说道:
“我不习惯侍女伺候,你找人将她们带回泉州府。你就留在我身边帮忙,日后若是你要出府,我帮你向夫人讨还身契。”
方爱竹大喜过望说道:“多谢姑爷!”
鹿鸣宴之后,苏泽果然没有继续在福州府停留,而是带着西禅寺三十名木匠,和南平同学一同返回了南平县。
与此同时,完成印卷了工作,延平府推官张思敬也返回南平城。
马车内,黄时行愤愤不平的说道:“张大人!苏泽这厮肯定是打通了汪督学的关系!要不然以他的能力怎么能考上解元!”
张思敬没有说话,他此时对黄时行也非常不满。
都给你卷子了,最后覆试还被刷了,张思敬也是二甲进士,自然看不起黄时行这个样子的。
可是自己帮着他作弊,实际上已经和黄时行绑定在一起了,张思敬只能耐着性子劝了两句。
张思敬又说道:“南平传来消息,那陶太监真的要治河。”
“治河?”
张思敬说道:“听闻陶太监要在全省治水,要将新币以工钱发放给那些泥腿子。”
黄时行大惊道:“竟然不是强兑?”
张思敬点头说道:“这阉党要在福建收买人心,我等清流可不能让他得逞!”
在张思敬看来,太监就是阉党,如果陶太监只是盘剥福建也就算了,可若是让他得了人心,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些清流士大夫都是吃干饭的?
清流和阉党向来是对立的,反对太监也是士大夫的政治正确。
张思敬看着黄时行说道:“若是要治河,必然要清理河边的水田,我听说你们黄家有不少上等水田?”
黄时行立刻一震,土地是他们这些乡绅地主的命根子,黄家是南平大族,一直都在侵占河边的上等水田。
黄时行立刻说道:“这阉狗竟然要借着治水与民争利?”
张思敬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已经将这阉党的动向写信给朝中的御史好友,他们定然会上题本弹劾,但是在南平府我们也需要做出一点声响来配合。”
黄时行立刻明白了张思敬的意思,既然要治水清田,那他们这些地主自然闹事,这样才能配合张思敬的动作。
新币还没有发行,若是能在这个时候将陶太监弹劾走了,这些大户私铸可以更加猖獗。
一想到这里,黄时行又鼓起了斗志,他心中满怀正义感,要和权阉斗上一斗。
苏泽返回南平,还没进城就去了陶公公的铸币厂。
“恭喜汝霖高中解元!”
陶公公自然是消息灵通的,他见到苏泽先是一愣,接着就是道贺。
“汝霖不在福州府编纂同年录?”
苏泽说道:“治水之事拖不得,趁着这段日子雨少要立刻开工,若是等到台风来了,今年就没办法开工了。”
陶公公心中一暖,没想到苏泽竟然为了治水赶回来,他立刻说道:“人员物资都已经备齐了,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治河了!”
“新币呢?”
陶公公更是得意的说道:“第一批新币已经铸造完毕,只等一声令下就能放出去。”
不过陶公公还是担忧的说道:“解元公,这真的能成吗?”
将新币当做工钱投放入市场,逼迫强行兑换大家族手中的铜钱,这是苏泽给陶公公定下的计划。
这个计划最重要的就是让那些囤积了大量宋钱的豪强大族抛售手中的旧币。
苏泽胸有成竹的说道:“公公放心,且看看我的治河计划。”
说完,苏泽让西禅寺的木匠将沙盘抬进来,他指着闽江说道:
“治闽先治闽江,陶公公请看,闽江之所以近些年泛滥,就是因为这些堤坝被大族开荒侵蚀。”
苏泽又指着九峰山说道:“若要闽江汛期无事,我计划在这附近建造一座水库,这边有南平大族的几个庄子,但是我从县衙架阁库查到的资料,这些田产登记的面积远远不足实际田庄的面积,公公可以按照架阁库上的田亩面积赎买,花不了多少钱。”
陶公公眼睛一亮,他也是个聪明人,苏泽的操作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陶公公抚掌大悦:“好一个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