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市中的居住环境和生活水平,更是比农村窝棚强了很多。
在山东坚壁清野之前,就有大量山东流民南下,而东南对于这些南下的劳动力也是照单全收,正好安排到了整修漕运的工程上,然后再按照能力输送到南方的城市中。
而这些中小地主,自身也没有足够的知识和能力兴办工坊,在高拱推行的新务运动中,他们也是朝廷政策的反对者。
张居正在国子监的讲话很快在明廷控制的报纸上全文刊登,引起了各地激烈的反响。
一时之间,各省的地方报纸上都出现了各种肉麻的颂歌,张居正一下子取得了明廷大部分地区的支持。
张居正抵达京师的第三件事,就是前往了户部。
张居正这个中书丞相也和高拱一样,兼任吏部和户部尚书,主持户部日常工作的是户部侍郎黄秉坤。
此君算是高拱提拔的嫡系,也是户部少数懂得财货理论的人才,对于高拱下台张居正执政,黄秉坤一直战战兢兢,此时躬着身子将张居正迎入了户部衙门内。
经过高拱的经营,户部如今是一个庞大的衙门,还负责管理整个所有新务工坊的经营。
黄秉坤这个户部侍郎算是个肥缺,这也是他在高拱倒台之后依然不肯辞职的原因。
“丞相,这是最近京师十三家新务工坊的收益。”
张居正却没有看这些账本,而是问道:
“户部库存白银还有多少?”
黄秉坤一愣,几乎快要拿不出手上这本精心制作的假账了。
张居正看着黄秉坤说道:“今年才过完年,京师就已经出现银荒了,京畿一些地方甚至都已经没有银钱用了,这些银子都流向了何方?”
黄秉坤大呼不好,这位张丞相可不像高阁老那么好糊弄,他是真的懂经济的。
无论这些账本做的如何好看,京师地区白银外流的情况,都已经说明了现在明廷轰轰烈烈的新务运动下,实际上工坊竞争力不足的虚假繁荣。
张居正看了一眼黄秉坤,接着说道:
“如果只是纯粹的白银外流,东南只得到银子并没有任何意义,说白了,白银不过是地里挖出来的矿罢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东南的商人们,到底从我们这里买走了什么。”
黄秉坤几乎要跪下来,他连忙说道:“丞相饶命!”
东南商人当然不可能纯粹的从北方赚取白银,说白了,货物只有流通起来才有价值。
大沽和登州港口的繁荣,也不仅仅是东南单方面贩卖,也有大量北方的商人向东南出售商品。
草原上的马匹,湖广和关中的棉花,辽东的皮毛。
这些商品不断的被卖往东南,户部主办的新务工坊,就是其中一个大的出口渠道。
比如新务纺织工坊,其实卖的布都是东南那边买过来的,而高拱筹措的棉花份额,也被他们转手卖给了东南商人。
而如今向东南出口战马的贸易,几乎被清远伯李炜家族给包揽了。
黄秉坤几乎用求饶的语气向张居正说道:
“丞相,属下愿意领罪。”
张居正玩味的看着他说道:“何罪之有?”
黄秉坤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看向张居正。
张居正说道:“给我一个名字。”
黄秉坤张开嘴,半天说出一个名字:“清远伯。”
张居正起身就走,黄秉坤连忙追上去说道:
“丞相,工坊的事情?”
张居正直接说道:“和民生有关的工坊继续办着,和打仗有关的物资决不能外流,凡是向东南出口战马、武器者,一律以通敌论处。”
张居正直接离开户部,最后说道:
“钱法必须尽快疏通,本相要推行一条鞭法,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世面上的银钱流通起来。”
黄秉坤面色惨白,张居正冷冷的说道:“在这之前,户部任何人都不得请辞,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