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这是谁写的啊?”
易保康问了一句,让看着信纸略微有些出神的易书元断了思绪。
“一个和尚写的,让我来说给你们听。”
只是扫一眼信纸,甚至都还没有通读几张信纸上的诸多内容,易书元便已经知晓书信中的事,甚至比书信所言了解得更多,也更详细。
“易先生敬启,贫僧枯坐庙中二十载,本以为礼佛诵经终觉悟,然愧对先生所望,终究还是破戒了.”
易书元话音顿了一会,旁边包括易保康在内的人见他久不说话,便催了几句。
“兄长,你说啊!”“是啊易哥.”
“哦你们应该是不知道,在那溯州三相县有一座相山宝刹,曾是先帝赐墨的禅院,写书信的和尚原本就在那为僧的”
解释了一句的易书元继续说了下去。
虽已年迈,虽然很久没有说过书了,但此刻易书元再次开口,声音却明显不同了。
不开折扇不盖抚尺,心神却已经入了书中。
“今春霜寒,老僧难定,贫僧枯蝉久坐心难安,方丈临终有云.”
若是易阿宝或者吴明高等识字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在开头一段过后,易书元讲出来的和书信内容不太一样了,甚至说出了书信之外的内容。
但这又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
易书元的声音就像是在众人心中展开了画面,带着西河村老人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弘兴四年,更是远远望到了相山宝刹,在那方丈禅房中坐着许多僧人。
虽然是在禅坐,但寺中僧众几乎个个面露悲伤,唯独一僧除外,那便是坐得离方丈最近的无法和尚。
禅房中寂静无声,无法和尚看着已经枯瘦得不成样子的老方丈,低声宣了一声佛号。
“普度光王佛,方丈师父,您有何吩咐?”
老方丈尽力坐得正一些,松散的视线重新集中起来,抬头望向禅房中的僧众,最后看向最近的无法和尚。
“无法.老衲一生参佛,却也不及你,你虽虽在相山出家,老衲却.却无从教授.不能见你得正果,老衲心亦有憾”
“方丈大师能容贫僧在此修行,贫僧已然知足!”
老方丈此刻却笑了。
“佛陀慈悲,让老衲临终能看清几分.无法,你心乱了.”
相山禅院中,弥光殿宝顶之上,正有一缕缕佛光显现。
弥光殿前,流光一闪,照梨和尚出现在这里,他诧异地看向大殿屋面的宝顶,这里怎么会有佛光?
方丈禅房中,老方丈看着面色终于不再平静的无法和尚,叹息着合十双手。
“你叫了老衲几十年师父,老衲不想让你白叫,北来晏人子,遁尘不得悟,动乱今又启,古井生波澜无法!佛不度你,便去寻佛,你下山去吧”
无法和尚愣神片刻,而眼前的方丈大师已经没了气息。
周围僧众纷纷哭泣起来,有人悲呼,有人念诵经文。
无法和尚闭起眼睛,双手合十。
“方丈得悟佛法如愿圆寂,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