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点了点头:“没错,于成顺是被落石砸死了,可他父母、老婆、孩子应该还在吧。于成顺写下这账册,还藏匿起来,显然与章采并非一路,从账册记录的时间跨度来看,于成顺至少有三年时间都知道一些事,三年时间里,他有没有对家人透露过什么,或者是在家中留下过什么,这事需要详查。”
朱棡了然。
顾正臣看向赵海楼、王良等人:“时下登州府闹饥荒,不少百姓朝着文登城围聚,而在这些流民之中很可能会夹杂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所以,这第三便是监视百姓中的动静。”
赵海楼上前一步:“我让人伪装为流民,混迹在人群之中。”
顾正臣微微点头:“多派些人手,要确保每一百来百姓里,至少有两名水师军士。”
“好!”
赵海楼应下。
顾正臣揉了揉眉心,对萧成、林白帆言道:“想办法将失踪的户房吏员王火明找出来,此人知道的事必多。”
萧成、林白帆应声。
人失踪了并不好找,但也不可能全无痕迹。
流水的知县,铁打的胥吏,胥吏是本地人,本地人就好办,顺藤摸一摸,说不定有大瓜。
顾正臣思虑了下,言道:“给城里的那些大户说一声,明日早上我要见他们。”
赵海楼愣了下,认真地说:“定远侯,大户不太可能造反吧?”
大明开国这么多年了,云南梁王都在给朱元璋跳舞,纳哈出龟缩在新泰州不敢动,元廷也只剩下偶尔的小规模偷袭了,大户见识也比百姓强多了,他们家大业大,一个个日子过得舒坦,他们不太可能造反。
顾正臣呵呵一笑:“没说他们造反,但囤积粮食这笔账总需要算一算吧,另外,一旦有人造反,第一个倒霉的是县衙,第二个就是大户。他们人手多,耳目也多,兴许知道些什么。”
赵海楼、王良等人相视一笑,看来定远侯是打算秋后算账了。
待其他人领命离开之后,顾正臣看向朱棡:“你不是擅长找藏匿的东西吗?这是知县宅,方参政来得突然,章采应该来不及处理掉所有痕迹。试试看,这里有没有暗格什么的。”
朱棡咧嘴,找来一截小木棍,便到处敲敲打打起来,脚底下的地砖也不放过,挨个踩,有时候还反复踩几次,床也被移开了……
顾正臣没有看朱棡翻腾,而是去了书房。
方克勤并没有动过书房里的东西,他在外面的时间比在县衙时间还长,毕竟赈济灾民不只是赈济,还需要安抚人心。
看着架子众多的书籍,大部都是手抄本,看样子年代也不会太久远,只是,这书籍好像很久没人打理了,上面蒙上了灰尘。
从架子旁走过,顾正臣停下脚步,又退回去两步,伸手将架子上的一本书取了下来,擦了擦其封面,竟不见半点灰尘,再看书架,手中书下面的书,竟有些灰尘。
“这是?”
顾正臣低头看向书封面,上面只有一尊佛像,不见半个文字,掀过封面看去,顾正臣瞳孔不由地一颤,沉声道:“《下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