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之内,热气腾腾。
杨馒头敞着短衣,提过来一桶细沙土,将一个长方形的木架板摆放好,抓起沙土填充进去,随手拿起一个木质抹刀,将沙土拍实抹平,取过雕母钱的袋子,先在沙土左侧排出两排雕母钱,后在右侧排出两排。
待排好雕母钱之后,杨馒头抽下肩膀的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将汗巾甩在肩膀上,取出一个木架板搁置在之前的木架板之上,只不过这个木架板没有底,只有框,一把把沙土撒入,拍实,抹平,然后找出底板盖紧,重重压下去。
待完成之后,将两个木架板翻转过来并分开,雕母钱留在一个木架板的沙土中,而另一个木架板沙土上,则留下的是雕母钱正面凹型。
杨馒头十分熟练,取下雕母钱继续操作,很快便排出了十个框架砂型,然后拿出一根细竹棍,在左右两侧的砂型旁按动,每按压一次,就如修了一条沟渠,而在每两排钱币砂型的中间,则按压有一条笔直的通道型腔,这一条通道与每一条“沟渠”连接,连通每一处钱币砂型。
待完成这一切之后,杨馒头将木板架一一合拢,绑扎结实,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郭俊,扯着嗓子喊道:“还没好吗?”
郭俊看了看一旁的坩埚,喊道:“好了,这就来。”
杨馒头将木板架立起,看着郭俊端来坩埚,里面已烧出了铜水,这些铜水并非纯铜,还有锡、铅、铁。
郭俊小心地对准木架的型腔,清了清嗓子:“铸出钱树吆,见者富贵。钱树繁茂吆,子孙蒙荫……”
铜水通过钳锅窄小的嘴,流入通道型腔之中,直浇筑到型腔底部,铜水增多,开始向上增高,顺着沟渠进入铜钱砂型之中,蜗在砂型的铜水如同初生的钱币。
随着铜水不断浇入,一排排的铜钱砂型中都灌满了铜水,直至型腔口处有铜水稍微外溢,郭俊才提起坩埚,朝着另一个木架板的型腔倒去。
杨馒头又擦了擦汗,对郭俊喊道:“今儿可以将那厚帘子拉开了吧,山洞里本就闷热,今又挂了帘子,连个风都没有,这样下去,会热出个人命来。”
郭俊呵呵笑了笑,手中稳稳地说:“杨馒头,你要难受就去隔壁山洞里透透气,那里没灯火但有风,刚刚几个胸闷头晕的,也被抬了过去。咱也不想闷着,可你也知道,句容来了个姓顾的知县,跟一条疯狗似的,追着人口失踪案不放,还查出了阴阳卷宗之事,昨晚上传来消息,六爷走了,这次事情有些严重。”
杨馒头并不在乎六爷,舔了舔嘴唇:“区区一个知县,以郭家的能量还调不走吗?这些年来给应天府那里送的钱财还少吗?”
郭俊又倒完一个,直起腰来:“那礼房的刘贤去金陵御史台告状,结果回来吓得要逃难,郭家后来差人再次打探,问过应天府的官员,都没人能说清楚此人背景,可见他在金陵官场中并没什么名气,是不是身后站着什么人物就不好说了,我们去打过招呼,但别人迟迟没动静,只能说明时机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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