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呸了口唾沫:“你说的应该是赵三家吧,老赵去年冬日病死了,就留下一个寡妇和两个闺女,冯里长知道他们家难,便时不时去送点米过去,赵家闺女也是个懂得感恩的,去织造大院做工,赚了些钱财,带着寡妇上门道谢,这咋就成了抢了人家黄花闺女?”
“原来如此。”
顾正臣咬牙切齿,这传谣言的人着实可恶。
老农指了指不远处的稻田:“若是官差不信,可以直接去问赵寡妇,那丫头也在,看到那棵柳树没有?”
顾正臣看清楚之后,对老农问:“那这六里甸,可有欺民之事?”
“这倒没有。”
老农放松下来。
顾正臣微微点头:“知县有明文,但凡地方上有人欺民,里长与老人做事不公的,都可以直接去县衙告状。若是不便前往,也可托人带话,县衙会派人来查问。”
老农咧嘴:“咱县太爷是个好官,没人欺负咱。”
顾正臣说笑几句,便走向赵家的田地旁,沿着田垄走了进去,时不时看看稻田的长势,与张培说两句话。
声音惊动了赵寡妇与赵丫头,赵寡妇刚想说话,赵丫头已惊呼出声:“县太爷,娘亲,是县太爷。”
赵寡妇惊讶不已,就要行礼。
顾正臣连忙上前拦住:“这里是稻田,不是行礼的地方,就都免了吧。”
“县太爷怎么来这里了?”
赵丫头有些激动地问。
顾正臣皱了皱眉,看了看赵丫头:“你在织造大院做过工?”
赵丫头点头,大大方方地说:“是的,夫人还夸过我织造得快呢。有一次县太爷接夫人时,看到过县太爷,故此……”
顾正臣笑了。
有时候张希婉在织造大院忙起来不知时辰,顾正臣是去接过几次。
顾正臣认真地说:“我此番来,是想看看乡里之间百姓是否和睦,可有人受了委屈无处申诉。你们若是知晓,还需要直说,莫要畏惧他人不敢言。有我在,便绝不允许乡里存在欺民、霸民之事发生。”
赵丫头欢喜不已,拉着母亲的胳膊:“娘亲,我说过,县太爷是为百姓做主的好人,这下信了吧?”
赵寡妇有些尴尬地拍了拍赵丫头的手,对顾正臣说:“六里甸倒没听说过有欺民之事。”
顾正臣见赵寡妇说得认真,赵丫头也是一脸灿烂,见日头已高,便说道:“不知你们还需要劳作到几时,可否上门讨一碗水喝喝?”
“好啊。”
赵丫头先一口答应下来,拉着母亲在前面带路。
周围都是树木,穿过林间小路,走过两座水塘,才看到六里甸。
百姓家多是茅草屋,大部都有低矮的木栅栏作墙。
几个五六岁的孩子正在嬉戏打闹,绕着一棵老梧桐树喊着什么。
顾正臣看了看几个孩子,便跟着赵寡妇与赵丫头进入了一个小院,院子不大,不见社畜,只在西面开了菜圃,种了些茄子。
空荡无他物,平整干净的小院,显示着这一家人的贫困与勤勉。
赵寡妇安排赵丫头做饭,自己则搬来两个破旧的小凳子,顾正臣坐了下来,感觉凳子腿都有些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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