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三位!”
店小二高声吆喝,引宋澈等人入雅座。
雅座临窗,大看西湖,风生水起之景,还未饮酒便叫人三分醉意。
沈文君点了西湖醋鱼,若干道杭州招牌,还破天荒要了一壶“五香花雕”,她说:“美人美景,美轮美奂,岂能无美酒作伴?”
宋澈赞道:“不得了,不得了,来了这西湖边儿,连沈小姐也变得诗情画意起来了。”
沈文君微微扬起下巴,挺起胸脯,轻哼:“莫看我平日里只会女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亦是样样精通。”
宋澈笑道:“我这俗人便不一样了,奈何没有什么文化,一句‘卧草牛逼’走遍天下!”
沈文君欲言又止,眼神匿不住嫌弃。
周雅昭望着宋澈,用手指转了转脑袋,这个手势谁都懂,大概是脑子不太正常。
沈文君说道:“不理他,他这人是这样,动不动便会冒出一句听不懂的话来。”
宋澈笑道:“夫人不懂了吧?此乃感叹词,情感宣泄,油然而生,纵使满腹经纶,也不及这一句。”
“得了吧你,都牛——哼,粗俗粗俗,俗不可耐,”沈文君说道:“你呀,若是有三表哥一半文雅便好了。”
提及周天赐,周雅昭的笑容戛然而止,周天赐究竟文不文雅,恐怕也只有她最清楚了,怪哉她却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醋鱼来咯!”
店小二接连上菜,三人跺了跺筷子,敞开腮帮子大口朵颐,酸辣可口,回味无穷,好吃就是好吃。
这时,屏风后突然响起一阵奚琴之音,琴音时而高昂悠扬,时而低沉婉转,可见这乐师技艺不俗。
又时,一阵曼妙歌声传出屏风,听她唱:
“五月烟雨唱杭州,心儿悠悠情悠悠,家母本是采珠女,怎料魂断梅子洲,沧海有情人无情,父女双双把泪流……”
深情悲切的歌声,配以沧桑的琴音,句句都扎了人心,食客们放下筷子,都被这乐声带入了苦境。
如沈文君与周雅昭这般感性的女儿家,更是湿了眼眶,偷偷抹泪。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沈文君叹道:“待曲子唱罢,定要多赏些银两才是。”
宋澈却道:“卖惨的确生财。”
沈文君与周雅昭,乃至隔壁桌的客人,都将宋澈瞪着,“你怎这么无情啊?”
宋澈撇着嘴,那老子还从山上掉下来过呢!
沈文君吸了吸鼻子:“你是不知,沿海的采珠女有多辛苦,她们要下潜至七八丈的海底打捞蛤蚌,稍有不慎便会被淹死,被鱼咬死。”
“高风险,难道不等于高回报?”宋澈话音刚落,又听屏风后唱道:
“家母亡故非海难,而是有人断了绳,一浪激来寻不得,至今……至今尸骨仍未寒,仍未寒……”
“这是有冤情啊!”
“采珠女靠的便是系在船头的那根救命绳,有人断了绳,岂非是要绝人生路么?”
“如此歹毒之人,姑娘为何不报官啊?”
满堂食客无不共鸣愤慨。
屏风后那女不唱了,而是直言哭诉:“我与爹本想着去击鼓鸣冤,谁料那家人财大气粗,早已买通了官府,不仅将我与爹棍棒打出,还差人拆了我家老宅,可怜我们父女俩无家可归,流落街头,好在店家心善,留我们父女在此献艺卖唱……天苍苍,野茫茫,谁若能替我母亲申冤,妾身甘愿以身相许,牛马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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