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依然是湿漉漉的一片,夹杂着些许水腥味。
活不下去的人就更多了。
大水淹了半个县,十几万人流离失所,沿街乞讨的比比皆是。
一些年轻的。
聪明点的妇人,会跪伏在地,解开上衣的两个扣子。
一眼看去,白润暗藏,红心点缀,家里要是有余粮啊,三斤小米就管弄一回。
只可惜,市场反响不好。
遭灾的人太多了,再加上阴雨连绵半月,家中还有余粮的本就不多。
这不。
见街口的婆娘实在水灵,二道巷的木匠荣急的咬牙跺脚:“三斤实在太多,一斤,一斤若行我就接济接济你。”
如此惨剧在全县各地上演。
而且这还是好的,有的家里一场大水下来又冷又饿,逃荒路上便一病不起。
这就不是几斤小米能解决的事了,非得卖儿卖女不可。
“小杨大夫,您行行好吧,我死了丈夫,准备去隔壁府县投奔二姐,这一路上三五百里,孩子还小,实在是带不住,就二两银子,您当买个小猫小狗,可怜可怜我们母女。”
全县挂幡。
家家备棺。
可有两个行当,越是天灾大难越是发财,那就是棺材铺与医馆。
杨氏医馆...
“大姐,我这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每天几百号病人,忙的我脚不沾地,我不是不想帮忙,实在是这丫头也太小了。”
看一眼被母亲领着的小丫头,二十出头,坐馆已有数年的小扬大夫也是摇头:“她也就六七岁吧,放在我这,我还要分心去照顾她,省得一个不留神,她就被人给拐走了。”
见妇人还要说什么。
小杨大夫再道:“我看这样吧,我在后院用木板搭了窝棚,你想要投亲的心是好的,可这一路上数百里,灾民不断,一个人上路也危险。
这样,你先与那些病号一起住在我这,我这早晚都会施粥,虽然吃不饱,但也不会让大家饿死,你看这样行不行。”
“谢谢,谢谢。”妇人连连作揖:“您真是个好人,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散开,散开!”
杨大夫正要回应,就见外面吵吵闹闹,来了十几位捕快。
“熊爷,什么风将您吹来了。”
为首的捕快身高八尺,看着就像一只棕熊。
但是很明显。
杨大夫与来人很熟,脸上也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前街有灾民哄抢店铺,我去抓了几个乱民,顺便来你这看看有没有人捣乱。”
熊爷正说着。
后厨中,便有一少女推着药车出来。
抬眼一看。
那药车足有两米长,上下三层,每层都摆着几十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看得熊爷忍不住咂舌道:“你们这药汤卖的,就跟路边的茶水摊卖茶水一样,我说杨大夫,今年你不想发财都不行啊。”
“发什么财呀。”
杨大夫微微摇头:“我爹还活着时就一直跟我说,我们杨家是扎根乡里的小民,学医济世,悬壶问诊,首先要对得起良心,来我这的都是些街坊邻居,要不是穷苦灾民,我要是连这些人的钱都赚,我家老爷子非得气活了不可。”
“是呀熊爷。”
推着药车的少女也开口道:“我师兄这是义诊,免费给灾民开药,这半月来,不知道倒贴了多少好药进去。”
一听这话。
熊爷也是敬佩的不行:“我这辈子敬佩的人不多,你爹杨老大夫算一个,现在你也算一个,你放心,一会我留两个差役在这,谁要是敢来捣乱,我一定抓他坐监。”
小杨大夫连连道谢。
熊爷还觉得不尽兴,又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灾民的事,府城中的周知府来信说,已经征调了一批粮草,不日就将送来,而且不止是赈灾啊,连平安道也要一起扫掉。”
小杨大夫双目一凝:“真的?”
熊爷拍着胸脯:“县令大人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