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袍,蹲下来包裹陆秩的尸首,肃然下拜:
“今日冒犯前辈,开坟掘墓,定国之罪愆,愿一人担之。”
“设若异日晚辈出头,定然亲自收敛遗骨,扶棺送回长安,以赎今日冒犯之罪。必不使前辈埋骨他乡,死哀尽丧。”
一边说,一边以刀掘土,重新收敛埋葬。
洛宁很是动容,不禁说道:“二弟胸襟磊落,恩怨分明,真有春秋之风!吾不及也!”
也赶紧挖土埋葬,郑重许诺亡灵:“若教我有出头之日,必了却前辈未遂之遗愿,把酒祭告,恢复生前令名。”
洛离也帮着填土,轻轻说道:“陆家前辈,谢谢你的长命锁,对不住了。你就当我是你女儿便是。”
几人重新安葬了陆秩尸骨,洛宁又从戏台空间中取出一壶酒,祭拜一番。
挖坟掘墓,这么大的冒犯,又得了这么大好处,与盗墓何异?洛宁心中过意不去。
他取出梆子,梆子“铎铎”一敲,初升的月色便格外凄凉,坟前先有了三分气氛。
梆子是戏班最常见、简单的乐器。洛宁敲着梆子打着哀乐,七分念白三分唱:
“埋骨青松下,长安路凄迷。谁知陆府令,无棺葬竹席。当年天子重,今朝坟草稀。嗟此英雄事,临风长太息。吾辈伤阁下,定国与洛离。墓无碑难辨,夜寒草为衣——”
声音悲怆沉郁,婉约顿挫。半唱半白中又带着铿锵遒劲之力,尾句拉长,余音绕树。
最后一句,更是完全变成唱腔,音色犹如神助,令人荡气回肠,真有一唱三叹之感。
等到余音杳杳,突然又“铎铎”几声绑子响,让刚刚静谧的夜,更加凄清。
洛离听着哥哥既像唱悼歌又像诵诗的语调,不禁泪光点点。
“大哥性情挥洒,身心自如,真英雄也!”李定国听完,忍不住赞叹道。
洛宁收了梆子,神色复杂的对着坟头一礼,“谢过,我走了。”
说完牵着洛离的小手,转身离去。
今日的收获,实在太大。
三人一牛离去后,陆秩的孤坟变得更加寂寞。
………
洛宁回到村中,带着妹妹在附近的农家吃晚饭。
农家的饭食非常寒素,只有糙米饭,外加萝卜,咸菜等物。
可是兄妹俩却吃的很香甜。
因为洛离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胸口。那里面贴肉肉戴着长命锁呢。
彩!
洛宁想着今日的收获,也感觉眼前的粗茶淡饭是山珍海味,食欲旺盛之下大口干饭。
洛宁兄妹虽是戏班的人,可他们的穿戴却比农家好得多。加上兄妹两人长得齐楚好看,气度不凡,反倒让主家有点惴惴不安了。
可此时两人干饭的样子,又让被两人气质外貌震慑到的主家放下了心,觉得自己又行了。
主家两个小孩子吃饱了饭,坐在门槛上,看着天上越来越高的月亮,摇晃着小身板一起唱道:
“月亮爷,丈丈高,骑白马,带弯刀。弯刀长,杀個羊,羊有血,杀个鳖…”
洛宁和洛离听见稚嫩的儿歌,忍不住一起笑了。
洛宁干脆用筷子敲着碗,逗着孩子道:“月亮,月亮,亮晃晃!打开城门娶婆娘。娶呀娶婆娘,你们要娶啥婆娘?”
两个孩子天真的看着客人,偏着小脑袋认真的想了想,突然不约而同的一起指着洛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