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霹雳军商船南下经商,都有水军战船护航,也在嘉定领了俞兴的手谕——实际上就是将税交在了他私人的腰包。当下俞兴远在重庆作战,他手下的兵痞没有了约束,便放飞了自我。出于保密的考虑,此次霹雳军前去播州的船只并没有打出水军旅的旗帜,而只打了商队的旗帜,就连炮船和护卫船也伪装成运输船。在俞兴手下的兵痞眼中,这些浩浩荡荡的船只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羊,今日想不发财都难。当即号声一起,便纷纷驾船围了上去。
所谓“饥寒起盗心”,俞兴极为贪财还要时常克扣军饷,这些兵痞平日也过得极为穷困,对财物的渴求已到了病态的程度。任鲁德之命人打出霹雳军旗号,又拿出盖了永康军大印的公函,这些兵痞仍一口咬定旗帜和公函乃是伪造,非得要上船检查。这些兵痞的意图,鲁德之和钱老大如何不知,他们不外乎想控制船只,杀人越货罢了。
只要利益和诱惑足够大,这些兵痞真能干出得来杀人灭口之事。在他们看来,即便事后有人知晓,朝廷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毕竟还要靠他们杀蒙古人。至于俞兴更不足虑,只要孝敬些财物给他,此事便会风清云淡。在这兵荒马乱,那里有什么法度?拳头才是硬道理。
实际上,嘉定军并不畏惧霹雳军,反倒有些隐隐的不满。一方面这是因为俞兴父子刻意丑化霹雳军和欧阳轩的结果。特别是嘉定引以自豪的水军被蒙军水军死死压制,而霹雳军却将蒙古水军打得溃不成军。嘉定军中不少多年行伍的将领和老兵油子,出于嫉妒心理根本就不服气。另一方面是霹雳军的处处忍让。虽然俞兴只是霹雳军的名义上级,但欧阳轩出于抗蒙大局考虑,在与嘉定方面交往中一直隐忍。比如俞兴凭白获得百丈城税收便是例子。在嘉定军中有些人看来,霹雳军之所以能和蒙古人打得有来有往,只不过是因为龟缩防守,加上运气好而已。
鲁德之不会同意这些兵痞上船,他们见了船上运载的大批火器,杀人越货的心更加强烈。负责此次护卫的是廖泥鳅,鲁德之不肯退让,他更不可能让这些兵痞上船。在廖泥鳅眼中,这些兵痞不过五十多艘船,还是小船居多,人数也不过二百余人,居然敢过来滋事。真打起来要干掉他们,只需一合之力而已。毫不夸张地说,此次使团护卫的战力,甚至超过一千名新附军。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均不肯退让。霹雳军这边是退无可退,而兵痞们则如红眼的饿狼,那里肯轻易放弃肥羊。就在这随时可能擦枪走火的时刻,冉忠乘着小船走到了对峙的船只中间。他先是拱拱手说道:“各位军爷,我乃是播州杨府管事,此次奉家主之命前往邛州采买物品,望行个方便”。说完之后,又回身指出身后最大那条船。那船不知何时已升起一面旗帜,上面赫然是大大的“杨”字。说完又他驶上前拿出了播州的公文。
嘉定水军的兵痞一哄而散。播州杨氏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他们中间有人曾与播州军一同对抗过蒙军,见识过他们的悍不畏死,也见识过那些毒箭,更佩服他们敢与蒙古人正面硬刚。公然劫掠杨氏船只,即便播州军不来报复,他们也会人头落地。杨氏甚至不需要向朝廷上奏折,只需派人诘问俞兴,而俞兴肯定会把他们交出去。交给杨氏的后果,想想都可能,或许斩首都是幸运吧,保不准还会被凌迟或点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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