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足足绘了大半个福县跟鬼羧岭一些显著特征后,余下另一大片预留之地后,一只手按住颤抖脱力的手臂,水眸横掠过一众:“这才是我桑瑄青编绘的福县舆图。”
大气,恢弘,且有着直观性的冲击性,那是如同沙盘泥塑复刻出来的地型图一般,看到它他们就好像能看到真实的福县、山岗、河川、城池……
世所罕见啊!
倘若她以眼肉分辨、观察跟测量,就能绘制这般详尽又通用直观的地形图,那进入陌生地界,那当真是可以横冲直撞了。
宇文晟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没有与其它人一般失神地盯着石面舆图,而是独独看着桑瑄青一人。
每一次……她都能叫他上一秒刚起的必杀之心,下一秒便又熄灭了。
“你……”公输兰看了一眼她画在石壁上的舆图,再扫了一眼她交给宇文晟的那一张,顿时只觉得脑袋发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她的舆图,跟机械设计图,是全然不一样的画风跟呈现。
哪怕她觉得自己精心设计的“军事布防图”堪称精作,但是与桑瑄青这即兴随手之作相比,却滑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幼稚、不堪。
宇文晟转了转手套袖口处,漫不经心道:“桑瑄青,你现在的行为,只能说明你潜藏的本事还真不少,却不能证明这一份军事防布图与你毫无干系,识字者可伪文盲,唯文盲不可伪学者,你觉得呢?”
公输兰一听,诧异地看向宇文晟。
他……并未信桑瑄青?
太好了。
然而,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彻底绽放开来,便被郑曲尺回答的一句话给打散了。
郑曲尺身上受了几鞭,再加上体力透支,如今脑袋多少已经开始有些昏眩。
她已经不知道她还要怎么来证明自己的“忠诚”了。
“宇文将军,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我的一件事情?”
她问完,担心他遗忘了或者不清楚是哪一件,便直接摊开了说:“无论我桑瑄青本人犯了何等的过错,都不祸及家人。”
宇文晟手上顿时,懒懒抬眸,定注在她身上:“倘若你的一切都是谎言,那我又为何要继续履行承诺?”
郑曲尺此时,再软的猫也被激得露爪子了,她瞳孔深处,如燃一团病蓝的火焰:“我桑瑄青答应过你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到了,可你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便否定了我的功劳跟过往,你认定的罪,我不服,你们污蔑我的罪证,我不认!”
蔚垚见她快撑不住的样子,心头发涩,几度挣扎之后,撩袍跪下:“将军,求你……再给桑瑄青一个替自己辩护的机会吧,她说她去营寨找过我,公输姑娘方才也佐证过此事。”
付荣这时也眯了眯眼睛:“将军,等一等。”
忽地,火石从天而降,众人抬头一看,顿时吓得奔走。
却闻,一道石破天惊的男声响起:“桑瑄青,爷来接你了!”
郑曲尺愕然看到,一个高架之上,是陌野一身战袍而来。
“你的信,爷收到了,做为回报,允你从此跟随于爷身边。”
这时,所有人都看向郑曲尺。
“什么信?”
陌野大大弯起嘴角,俊美面庞盈着笑:“得益于你的那一封信,我方才趁着墨家与游牧蛮子引开他的注意力,烧毁了营寨,捣毁了布防,才能顺利来到这里来找你。”
“你胡说……咳咳……”她气虚愤声,忍不住一阵喘咳。
“桑瑄青,当初在山上,你助我离开的事,你忘了?若非不是你的帮助,我只怕早就死在追兵手上了。”
郑曲尺现在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桑瑄青,你竟还救过陌野?!”蔚垚一脸灰青,眼底的失望跟愤怒几近逼眶而出。
“看来当真还没有冤枉你啊。”
千夫所指,是何等滋味,她现在是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