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曲尺撑身起床,同时将怀中的锦盒按了按,确定还在,才安了心。
军医常年跟陌野打交道,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人心性多疑,所以啊老小儿便多存了一手,好在你现在感知力弱,要不刚才那一针还真得叫你疼得从床板上蹦起来。”
郑曲尺点头:“圣药我拿到了,可是上面有锁一时打不开,我们还是按照之前所说的那样,拿了药就先离开营寨。”
“好,小老儿都替你都安排妥了,你拿好这份营寨路线图,由小老儿画的那条红色线一直走,上山,入林。”
郑曲尺接过图纸后,见军医又将他刚才拿到手的老参从长盒中取出,一并塞到了郑曲尺手上。
“这也是个好东西,虽然治不好你,但可以补一补你虚耗的精气神,拿着,切记小老儿跟你讲过的话,快走吧。”
郑曲尺很感激军医对她的倾尽帮助,她在诚挚地谢过对方之后,就不再耽误时间,按照一开始的计划,与军医互换了衣服。
然后由他代替自己昏迷在床上,再佯装成军医的模样走出去。
为了这一次替换成功,军医装作弱不堪风,身上多加披了一件斗篷遮夜风行走,而郑曲尺跟瘦小的老军医高矮相差距不大,披上斗篷再跨上药箱,学着他躬背一路走来,并无任何士兵查询截拦。
但郑曲尺由于紧张跟心虚,没敢堂而皇之走光亮的地方,反倒专挑人少黑暗的地方走。
等走到营寨大门时,她忽然听见前方一阵震动。
掀了掀遮在眼睛前的檐帽,她借着寨墙上通明的火把,看到了一个身穿银甲的青年男子骑着马,一脸严峻沉重地飞奔进了寨门。
此人是巨鹿国边陲之地的守将重戟,骁勇善战,是营寨杨崮主帅的副将,他冲进了营寨之后,就跟火烧屁股似的,迅速召集了前、中、后三军。
郑曲尺见原本在黑夜中蜷伏沉眠的营寨,在顷刻之间就如同被惊醒了似的,火光大作,亮如白昼,每一个兵帐中都急慌急忙跑出一队人马,穿戴好盔甲,配备好兵器,“哒哒哒”地朝着校场集合。
如此不同寻常的情形,令郑曲尺不禁心底感到疑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军集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才对。
郑曲尺蛰伏在阴暗之处,又等待了将近半个时辰左右,只见鱼贯而出寨门的粗壮兵力形成了一条火龙,一路蔓延开来,形成一种出洞捕食之势。
她终于等到了最佳离开的机会了,缀到队伍尾端之处,她拿出军医的出行令牌大方展示,哨兵跟守卫心底正焦心前线战事,便无暇关注一个混入其中的军医。
就这样,郑曲尺顺利地离开了营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军医说,他早年在山中备置了一个秘密居所,里面藏有粮跟水,可以让她先在那里暂时躲避几天,等到风平浪静过后,他便再来寻她。
她对周边地形不熟悉,但有军医的地图指引,一路避开要命岗哨,径直朝山里走。
不叫她躲藏到别处去,只因像她这样的生人,入乡进城,都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入山的路途很艰难,尤其是夜路陡峭,她发现自己的力气渐渐不够,便拿出了军医给她的那一支百年老参,咬上一口,慢慢嚼碎着咽下。
军医说,她的身体被掏空了,得用大补之物填空缺,这支老参正好合适。
拢紧斗篷御寒,她弯着腰慢慢朝山上走去,走到半山腰之际,她侧过脸,冰冷的山风刮得她皮肤刺痛。
她看到了在嶙峋深广的山谷之外,那一片蜿蜒威严的城池附近,火光扑朔,刀戟交错,马嘶人吼,好像有两方人正在厮杀打战……
巨鹿国究竟是在跟谁打仗?
当杨崮听到前线传来的紧急战报时,人都惊住了。
“你说什么?宇文晟带着人打过来了?”
“是的将军,他叫工匠连夜搭建了一条过桥板,从天堑处率大军朝着咱们的风谷沙城而来。”
“行军至何处了?”
斥候沉沉道:“一刻钟后,即抵达风谷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