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就非得成亲吗?”她小脸皱在了一起。
“在邺国女子十六不嫁,或男子不娶,就得给国家交重税,还一年比一年高,若是交不出来,就得被拉去坐牢。”
“我们村就有一户人家的大女儿满脸都是黑斑,送亲几年都没人娶,他们家也是从村中大户,交税交到卖宅卖粮卖田,现在穷得只能吃糠了,你们家……交得起吗?”
郑曲尺:“……”
交不起。
连大户都交破产了,更何况他这小门小户的。
敢情在邺国当单身狗都犯法了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啊,桑兄弟,你还小,大一些你就会想婆娘了,哈哈哈哈……”
呵,她才不会想婆娘,就算岁数大了,她也只会馋男人。
不过,想不到邺国还有这种要命的规定啊,那她岂不是男是女,最后都逃脱不了被逼婚的命运?
严峻的事态,又多一条逼到眼前了。
做人……难啊。
做一个不男不女不成婚的人,更难啊。
愁绪上头,一时喝大后,第二天宿醉头痛,但她万万没想到,让她更头痛的事情即将来临。
午时,一个青衣文士前来敲门,桑大哥在厨房做饭,桑幺妹在给花坛浇水,郑曲尺揉了揉太阳穴去开门。
“你找谁?”
青衣文士初一眼看到郑曲尺时,愣了一下。
还真没见过黑得这么出奇的人,尤其对方还出奇的矮,像个……煤球似的。
咳。
“哦,我是乡佐,这一次来是进行适龄女子户籍登记,郑曲尺,今年芳龄十六,是你们家的人吧。”
说着,他朝她身后寻人,却在看到桑宅后,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这房子……好生别致啊。
那顶上是什么绿瓦?
那墙为何能砌得如此平整,还刷得如此白净?
那架起的廊阶平台,那与主宅联排的房舍相连,结构错落、蜿蜒曲折,简与复的结合,金色的余晖照耀其上,宁静幽远的感受,让他仿佛来到另一个国度。
而郑曲尺听了他的话后,人一下就呆住了,她猛地回头看向正走来的桑大哥。
他倒是不见意外。
“是我们家,登记吧,她外出探亲,过两日就会回来。”
谁?
谁去探亲了?
“哥!”
“这样啊。”乡佐一面心不在焉地答着,一面眼睛像粘在桑宅上面拔不出一样:“三日后,送亲队伍会来接人,如果缺席或病推错过,就自行到县衙交足未婚的税钱。”
桑大哥点头:“我们知道了。”
该登记的登记完了,该交待的也交待完,可乡佐却好像还有些不愿意走,最后还是被没了耐性的郑曲尺,面上客套手上强硬地推出了门,再“啪”地一下闭院。
她转过头,怒目圆瞪质问桑大哥:“为什么我们家会有郑曲尺的户籍?”
桑大哥一脸平静地告诉她。
早些年,爹娘斥巨资,将她男女身份一并在福县入了户籍,男为桑瑄青,工匠户籍,女为郑曲尺,是桑家养女,常年在外探亲。
郑曲尺:“?!”
还能这样操作?
还有那个常年在外探亲是个什么鬼?
桑大哥表示,只是对外的说辞,他们家又不是皇亲国戚,谁会在意挑刺些无关紧要的事。
“当初让你女扮男装只是无奈之举,你始终是女子,要恢复女儿身,你难不成当真要当一辈子男人,过着那种提心吊胆,随时会被抓去劳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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