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郑曲尺只是夸张比喻了,只因他眼睛处绑了一条朱红色眼纱,隐约朦胧下,透出一双神秘深邃的狭长眼瞳,莫名瞧着极为不详,还散发着滔天的凶煞之气。
“是吗?”他用内力震开了她。
缓缓坐起身,墨黑长发披在雪白颈后,此时他身上湿透的黑衣紧贴腹肌曲线,将其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我还真不信呢。”
他嘴边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可明明在笑,但眼底却毫无情绪,因此更悚人。
郑曲尺甩了甩发麻的手心,一股危机从心头升起。
“你都醒了,事实胜于雄辩。”
宇文晟却并不在意她说了些什么,他不会允许玷污过他的人继续在世上活着。
款款起身,颀长挺拔的身躯一下削弱了落水后的病娇之态,但从眼睛绕过绑至脑后的眼纱,经风摇曳生姿,拂过发尾旖旎了一池乱红。
郑曲尺目光躲开,心想,怎么会有一个男人这么懂勾人?
正当他准备动手之际,却听到她问:“这个东西是你的吗?”
她及时蹲下,巧妙避开了他那致命的一掌,从地上捡起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
那个是——“别碰。”
宇文晟脸色一变。
郑曲尺却定睛打量起来,长方形匣子,四角有铜饰件,它没有钉鼻钮,没有拉环,掰哪都打不开。
完全是一个封闭式的状态。
但恰恰是这样式的匣子,她在现代学生家见识过,还亲手拆除过。
这叫九珑机关盒,一个轴心与四十二棱块组成。
她没理会宇文晟的话,不仅碰了,还动起手来。
只见她指尖如飞,咔哒、咔哒……长方形匣子在她的一番操作中,结构重组,等她重新再组装出一个匣子时,它已然跟之前的样子截然不同。
它成了板式结构,还可上下开盖。
但她没有打开,而是选择递回给他。
“已经解开了,喏。”
宇文晟瞳仁微窒,视线沉沉,他伸手接过,声线低沉盈耳,占了毒蜜的甜,还带着啧叹的气音。
“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见他完全被九珑机关盒吸引走了注意力。
悄然退一步。
“你应该解过很多次都失败了吧,我瞧上面底漆磨损得厉害。”
她没正面回答,而他也没否认。
“那,你知道你解开的这个是什么吗?”
她再退一步。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
她在拉开安全距离之后,撒腿就跑。
而这一次,对方仅掀起眼皮,幽幽含笑地瞥了她逃蹿的背影一眼,没有阻止。
等跑出对方的视线范围之后,郑曲尺背后的冷汗才稍微干了些。
人心不古、世道险恶啊,她险些就被人恩将仇报了。
是她大意了,还当自己生活在现代的法制社会。
她必须随时谨记,封建社会里,越好看的男人越有毒!
郑曲尺一离开,一队黑麟军就如鬼魅夜潜,整齐划一站列在宇文晟的身后。
他伸出手,后方就有人毕恭毕敬,将一对雪蚕丝手套给他戴上。
他身上的湿衣已被内力烘干,扬起臂,一件比一件更繁复的蜀绣挺廓长袍着身,腰束镀金睚眦腰带,戴上相柳黑冠。
随之,他扯下眼睛上的红纱,众将士统一默契地垂目避忌,他再接过副将递上的傩神面具罩上。
此时的他,与先前给副极美却剔透易碎的感觉已大不一样。
矜贵慵懒,鲜艳的嘴唇勾勒出一个诱人的弧度,邪意天成,傩神面具之后,那双浸凉意的眼瞳中泛着鲜血一般的红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