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能让她活着的时候领到月钱,非得盼着她死后再烧纸?
这时蔚垚忍不住,替一脸苦逼的郑曲尺说了一句话。
“将军,桑瑄青所言当真,这件事情卑职知道,桑瑄青一家在河沟村算是出了名的惨,他大哥瘸腿,幺妹还小,但脑子不太灵光,他们家房子前不久被人烧了,这才刚修好……若非为了生计,他也不至于找人走后门,跨行跑来当这又苦又累的石匠活。”
郑曲尺以为宇文晟听了别人的佐证会因此同情她,于是赶紧点头。
可没想到宇文晟简直郎心如铁,嘴还毒舌。
他似觉得很有趣,雪上加霜道:“那加上你,你们一家岂不属于病弱残缺全占了?”
大可不必……加上我吧。
郑曲尺黑线。
看她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小黑脸更黑了些,宇文晟的恶趣味得到一定满足,倒一下好说话了:“既然你们一家确如你所言的惨,那工钱便涨涨吧。”
卖惨有奇效啊。
郑曲尺绝不给他有任何反悔的机会,立即应下:“谢谢将军。”
宇文晟笑眸睨着她,那穿透性的视线就跟郑曲尺在他面前毫无保留。
“你一下提了两个要求,那我也提一个要求……你不是口出狂言,能够炼制出一种比铁器更加厉害的钢吗?本将军想见证一下你的钢比铁究竟厉害在哪里……只要你将自己的价值展现出来,我可以不去计较你背地里还隐瞒的那些事情。”
郑曲尺心咯噔一下。
她抬起了脸,但在触及他的眼神后,第一次忍着内心的恐惧跟紧张,没有选择避开或垂下,而是拗着一股劲与他四目相对。
“我没做什么吧……”
她想起了一条丛林生存法则,若是遇上攻击力极强的野兽,你应该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视它的眼睛,让它看不出你下一步的行动,绝不能惊慌逃跑。
然而,宇文晟却盯着她那一双睁得鼓鼓的眼眸,忽然眼神有些不对劲起来。
之前不太注意桑瑄青的外貌,谁会刻意去关注一个随时会被解决掉的细作,但此刻,他发现她在橘红映射的火光下,五官呈现立体,那面部轮廓、那一双浅褐色眸子,莫名给他一种熟悉感。
因为这一丝莫名的熟悉感,他脑子里自动想起了她刚才卖惨的一番话,还有蔚垚附和证实的话,然后发现了一件十分诡异凑巧的事情。
同样家中有一个瘸腿大哥,同样的傻妹,同样被烧毁的房屋……
“近来,河沟村被烧了几户人家?”他幽幽的问道。
郑曲尺跟蔚垚两人不确定他问的是谁。
于是,郑曲尺道:“……呃,应该只有我们一家吧。”
蔚垚也道:“只有河沟村桑家。”
宇文晟又继续问道:“桑瑄青,你为什么一直在打听柳风眠的事?”
郑曲尺一听这事,头皮都炸了。
王泽邦跟蔚垚这两老六,咋嘴上没个把门的,啥事都往领导那里传呢?!
为什么打听“柳风眠”的事,为什么呢?郑曲尺一时想不到能够说服人的理由,只能“吱吱唔唔”半晌。
王泽邦听得奇怪,柳风眠?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他给将军相亲时拟的假名吗?
但柳风眠这名字倒不是平空而取,确有这么一个人,但这跟桑瑄青有何干系?她当时跟他打听姓“柳”的人,他还以为是什么接头或者可疑之人,还在营寨中查了个遍。
蔚垚虽然对桑瑄青有些歉意,但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不会对将军隐瞒的,哪怕他的确不愿意看到她被将军责难逼迫。
因为郑曲尺吭哧半天,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此时宇文晟眼神有血无灵,幽沉似水。
他大步流星越过一众阻挡之人,朝着郑曲尺走去。
这时谁都意识到将军的不对劲,那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简直让他们心脏狂跳,有人想劝,但这会儿真摄于他浑身的煞气不敢支声。
倒是蔚垚,他想劝,却被宇文晟一脚踢飞,吐血倒地。
蔚垚不忍,急喊了声:“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