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正旦”都是大办,可今年他却没打算回去了,若他真回了北渊,只怕宇文晟下一刻就会让公输兰身首异处。
这一次,是他失算了。
他当真以为以公输兰的痴心,再加上公输家的声望名誉,定能让宇文晟娶了公输兰,却不想他竟拒绝了。
他了解公输兰,她对宇文晟用心多年,哪怕他强硬将她带走,她也定会再寻机会回到宇文晟身边。
所以,他还是得想办法让宇文晟,不得不迎娶公输兰。
这件事他本有计划,便是想寻机毁了城墙,借助原随跟银枭之手,只因他不能够明面上与宇文晟彻底交恶,如此一来,公输兰便是半分机会都没有了。
一旦福县缺失了鬼羧岭这一带的城墙,情况危矣,他便有机可趁。
他手底下的厉害工匠何止千万,以恩相协,足可迫使宇文晟低头,以换取邺国边境之安危。
只是……一切的情况,在遇上桑瑄青之后,便脱离了他原先计划的轨道。
要说,对她半分不满都没有,那是假的,她的横空出世,叫他如今是前不得,退不甘,进退两难。
倘若是别人,他早就叫她在这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偏偏这个人是她。
留给公输兰接近宇文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如何才能叫他的妹妹多年夙愿得偿呢。
黎师一双琉璃天青般的眸子望进她眼里,淡淡问道:“你不带着我吗?”
郑曲尺听着奇怪:“我为什么要带着你?”
黎师用如同笃定一般的轻淡语气道:“那你不担心我会趁着你不在之时,对你为之付出良多的工事做些什么事情?”
这是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可恶,偏偏她还真担心起来了。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也可以跟我回家一块儿过年,人多热闹,这不就是多了一双筷子的事嘛。”她邀请得挺言不由衷。
黎师静静的注视她的神色片刻,但见她眉头处揪郁了起来,小黑脸也不复先前的轻松自在,他眸光微闪,之前隐约压迫强势的气息就像被针戳破,霎时消散开来。
“我开玩笑的,你如果不愿意,我便不去。”
他垂下眼帘,轻声道。
听他这么一说,郑曲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他这人是个危险份子,但他现在还没干出什么坏事,再加上就在前不久,他毕竟还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做人翻脸也不能翻得太急,还是慢慢翻吧。
“也、也没有不愿意,就是我家小,你如果过夜就只能跟我哥睡一屋了,我主要是怕委屈了你。”
黎师像是相信了她这套虚假说辞,他冻得青白的面容回暖了一分:“没关系,我不用睡也行。”
“……”不用睡,这么厉害?你当你是海灯法师吗?
话都说到这了,她要是还不领着这个孤家寡人回家,是不是就显得太不礼貌了?
不过,在回家过年之前,郑曲尺又想到了一件叫她头痛的事。
那就是假如“桑瑄青”回家过年,那她妹“郑曲尺”咋办?那如果“郑曲尺”回家过年,那“桑瑄青”咋办?
总不能,连过年这种阖家团圆的时候,都还要去探亲吧……
不行,这件事她还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才行。
等郑曲尺跟黎师回到工地时,已经下了一阵小雪了,但好在这雪下得不大,并不影响开工。
“啊——”
“小心啊!小心!”
“下面的人注意,有人滑摔下去了!”
远处,传来工匠们惊慌失措的大喊。
郑曲尺遥遥听到嘈杂声,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什么事情,就立刻冲了过去。
到了事发地点,只见周围闹哄哄的一片,所有人都焦急朝上张望,只见上方斜石坡上,一个人正不受控制的打着滚摔下来。
郑曲尺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踩滑事故,像这种雨雪天,如果有人不绑上安全绳就进行攀爬移动,就最容易发生这种意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