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慧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嗤笑道:“安生日子?从您和父亲选了这条路,可就跟安生日子没什么关系了。”
练氏语塞,蹭地站起来,来回踱了两圈:“行了行了,你张嘴闭嘴跟我倔有什么用场?你要歪就歪着吧,有本事天天歪着别起来!”
说完,练氏转身出去了。
穆连慧望着晃动的帘子,垂眸打了个哈欠,也不去管书册,抱着锦被又闭上了眼睛。
安生日子?那是什么?
她从来不知道。
至于做事,她还真不觉得自己顾头不顾脚,虽然失了慈宁宫里的恩宠,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总归,千金难买她乐意。
二月的天暗得依旧很早。
柏节堂里亮了灯。
吴老太君问了不少杜家的事情,杜云萝一一答了。
杜云萝答得得体又大方,说的都是些趣事,叫老太君很是开怀。
吴老太君一面听,一面颔首,她有些了解为何杜云萝在娘家得宠了,该撒娇时绝不扭捏,该闭嘴时一个字不多。
这个度可不好掌握。
吴老太君活了大半辈子,见多了各种幺蛾子,哪家后院没点儿故事?
可在杜云萝的口中,她听不出对娘家人一丝一毫的喜恶偏向,这不是“心宽”,而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个聪明孩子。
吴老太君又问起了桐城甄家:“我听连潇说,前回在桐城遇见了?”
杜云萝含笑说了外祖家事体:“若非世子相助,外祖父也不能御医。”
听说那是邢御医,吴老太君感慨万千,她想起了老侯爷,可当着穆连潇和杜云萝的面,老太君没有提及旧事,反倒是怪罪起了穆连潇:“空手登门实在失礼,下回好好准备一番,带你媳妇回桐城去磕了头。”
目光从杜云萝的笑颜略过,落到笑盈盈的吴老太君面上,穆连潇心情愉悦,点头应了。
周氏挑了帘子进来,见暖阁里其乐融融的,不由也弯了唇角。
杜云萝起身向周氏行礼:“母亲。”
周氏是来陪吴老太君用晚饭的,见屋里还未摆桌,她笑着道:“我今日已是来迟了,哪知您这里更迟了。”
吴老太君朗声笑了:“只顾着和他们两口子说话,都忘了时辰了。”
周氏转眸去看芭蕉。
吴老太君摆了摆手:“别怪她们,中午用得多,我也没觉得饿。既然人齐了,就摆桌吧。”
芭蕉赶忙去了,没一会儿,便提着食盒回来。
吴老太君和周氏都不茹素,又有两个晚辈在,桌上菜色丰富。
兴许是心情好,吴老太君比平日多用了三分之一碗,还想再添时,叫周氏给拦了。
上了年纪,用多了到底不克化,吴老太君自己也清楚,不用周氏劝,也就止了。
待撤了桌,吴老太君便催着穆连潇和杜云萝回韶熙园,让芭蕉送了两人出去,这才与周氏道:“也难怪连潇喜欢,是个贴心懂事的,我瞧着都喜欢。”
周氏取了美人捶,亲自替吴老太君敲打。
“贴心懂事”这四个字,很久以前吴老太君也夸过蒋玉暖。
时至今日,吴老太君依然喜欢蒋玉暖,可这喜欢与从前早已不同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