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暖扶着练氏站在定远侯府门口。
眼看着棺椁出现在胡同口,练氏双脚发软,脸上雨水泪水混在一块,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
“我的儿!我的连喻!”练氏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杜云萝和庄珂两个人一道撑着吴老太君,才没有让老太君倒下去。
徐氏低垂着头,她的眼眶也是通红一片。
她想到了九年前,穆连康没有回京,她面对亡夫的棺椁,心比练氏更痛。
她恨,恨二房的所作所为,但她也心酸,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母子天性。
练氏的哭声勾出了徐氏的眼泪,她倚着陆氏,嗓子发酸,酸到连“因果轮回”都哽在了胸口。
侯府里已经支起了灵堂,人人素衣。
灵堂里堆了不少冰盆,一走进去,仿若又回到了寒冬一般。
练氏扑在棺椁上大哭了一场,哭得接不上气来,才被人拖开了。
穆元谋背手站着,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眶通红。
他紧紧咬着后槽牙,下颚绷成了一条直线,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族中、姻亲、其他相熟的公候伯府、官宦人家纷纷来吊唁。
吴老太君坐在花厅里,神色疲惫。
这种时候,杜云萝是忙得脚不沾地,庄珂过来看了老太君,问道:“祖母,可要回去歇一歇?”
吴老太君摆了摆手:“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正说着话,洪金宝家的快步过来,禀道:“夫人让奴婢来给老太君报信,宫里圣旨到了。”
吴老太君看了庄珂一眼,缓缓站了起来。
她已经猜到了。
承爵和封赏的诏书迟迟未下,圣上定然是等着穆连喻归京的这一日的。
吴老太君回柏节堂里更衣梳头,杜云萝也忙着按品大妆,世子夫人的冠服鲜艳,在阖府灰白之中,格外显眼。
穆连潇穿戴比杜云萝方便些,两人收拾妥当了,这才赶去前头接旨。
一共两道圣旨。
一道是穆连潇承爵,封赏一抬接着一抬,另一道是认下了庄珂的宗亲身份,封郡主和仪宾。
慈宁宫里另给了杜云萝和庄珂赏赐,玲琅满目,看得人目不暇接。
练氏跪在地上,眼前的红色是那般的刺目,她的眼睛几乎要烧了起来,而各种金银玉器、首饰头面、布匹锦缎,落在练氏的耳朵里,就成了一把把的尖刀。
这就是穆连喻的命换来的,他的儿子的命,就那这么点东西算数了?
练氏的身子摇摇晃晃,别人三呼万岁,她哀嚎一声,厥了过去。
穆连诚和蒋玉暖赶忙把练氏搀起,一顶软轿抬回了风毓院。
穆连潇垂眸与传旨的内侍道:“二婶娘丧子,痛苦万分,失仪之罪,等我入宫之时向圣上请罪。”
这厢说着话,圣旨上的内容便在来吊唁的人之中传开了。
穆连潇承爵是意料之中的,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浪来。
庄珂是顺王的女儿,一举从叫人忍不住打量几眼的关外女子,变成了皇室宗亲,这就叫人惊讶不已了。
族长老夫人过府来陪吴老太君说话,听了这一消息,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