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清晨,已经有些热了。
亏得风大,花厅开着窗户南北通风,还不至于闷人。
杜云萝正听管事的婆子们回话,就有一个娘子白着脸进来。
见所有人都看着她,那娘子垂下头,颤着声,道:“夫人,前头门房上刚收到了讣告,姑爷过世了。”
杜云萝一时没反应过来,挑眉道:“谁?谁没了?”
“姑爷没了,平阳侯府的小公子。”娘子道。
杜云萝端在手中的茶盏差点儿洒出来,屋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具是愕然吃惊。
“好端端的,怎么没了?”杜云萝追问。
那娘子摇头,道:“来报信的没有细说。”
杜云萝按了按眉心。
晋尚前世是短命,死的时候不过二十六岁,但那也是在两三年后,为了劝架,失足摔下了寺院高高的台阶。
杜云萝本以为,今生穆连慧敢嫁给晋尚,就是因为她能拦着晋尚,不叫他去掺合他妹夫家里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体,可没想到,晋尚还是死了。
死的这么突然,叫人完全没有想到。
到底是为了何事?总不至于,他现在就去劝架了吧?
杜云萝吩咐人去问问仔细,又让人把信儿往各处报去,自个儿亲自去了柏节堂。
柏节堂里,吴老太君正和延哥儿逗趣。
每日杜云萝去花厅里议事的时候,都会把延哥儿送来吴老太君跟前,有哥儿陪着,老太君的心情一日比一日舒坦多了。(..l)
“今日回来得早。”见杜云萝进来,吴老太君笑着道。
杜云萝垂眸行礼。
见她没有笑容,吴老太君不由也收了笑意,试探着问道:“连潇媳妇,怎么了?”
杜云萝低声道:“祖母,刚刚平阳侯府来报信,姑爷没了。”
吴老太君的眸子倏然一紧,愣怔良久,才不敢相信地问:“没了?是说晋尚?”
杜云萝郑重颔首:“是这么来报的,具体是怎么没的,还不晓得。”
吴老太君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往后仰倒去,杜云萝赶紧扶住了,给吴老太君垫好了引枕。
“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吴老太君难以置信,“我看他也不是病弱之人,怎么会呢……”
周氏得了信过来,亦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见吴老太君闭着眼睛在歇息,她就没有开口,只是以目光询问杜云萝。
杜云萝点了点头,周氏无声叹息。
风毓院里,朱嬷嬷听了来报信的媳妇子说的话,脚下一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了。
她怯怯回头看了正屋一眼。
晋尚死了,穆连慧一下子成了寡妇,这让她怎么去跟练氏开口?
练氏的身子,近几日才稍稍舒坦了一点儿,叫她知道女婿死了,怕是要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了。
朱嬷嬷愁得不行,但是这消息又不能瞒下,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屋里。
练氏歪在榻子上,珠姗轻柔给她扇着蒲扇。
“太太,”朱嬷嬷两眼一闭,垂着头,道,“平阳侯府来报信,说是姑爷过世了。”
珠姗的手腕一僵,蒲扇落在了练氏的身上。
练氏浑然不觉,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朱嬷嬷:“老朱,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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