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亚瑟放下茶杯,他已经预料到维多克接下来的动作了:“你打算绕开警察单干?”
维多克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笑眯眯的反问道:“咱们换位思考一下。老弟,如果你是在他们的位置上,为了扳倒我,你会怎么做?”
亚瑟想也不想的回道:“先配合你的工作,找人来诈骗银行办理业务。等到你这边查出刺客后,再让证人翻供,扣你一个诈骗罪的帽子。这样一来,刺客找到了,你也进了牢房,简直再好不过。”
维多克笑着点头道:“你已经掌握其中真髓了。我敢保证,阿拉尔他们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与其给他们做了嫁衣,反倒不如咱们直接另辟蹊径。”
“你想怎么干?”
维多克翘着二郎腿道:“实不相瞒,我从前在保安部的时候,一直在追查一个名叫‘杜阿梅’的犯罪团伙。这个团伙做的就是诈骗银行的生意,在法兰西各地都有他们的踪迹。前段时间,我在侦办一起案件时,抓到了一个‘杜阿梅’的资深成员。我向他许诺,如果他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就不把他移交给大巴黎警察厅。”
“这么说,你是打算假戏真做。”亚瑟一挑眉毛:“你打算玩一票真的?”
“这有什么不好吗?”维多克大笑道:“等到刺客被查个水落石出,我们顺带着还可以打掉一个诈骗团伙,再把这个屎盆子扣到格瓦维的脑袋上。如果诈骗银行的受害者来到事务所求助,我们甚至还能再多赚几笔劳务费。”
“我不得不承认,你们巴黎警察玩的可比伦敦大多了。”
亚瑟说完这话,轻描淡写的从上衣兜里掏出支票夹,随手在上面签了一行字,随后撕下来推到了维多克的面前。
维多克拿起那张支票看了一眼:“但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存入本行三百镑,盛惠。有了你的名声做招牌,如果再加上仲马先生、海涅先生,想必我们会吸引到不少客户的。”
亚瑟揣起支票夹:“希望你口中那位‘杜阿梅’的资深成员业务足够熟练。维多克先生,如果我这三百镑丢了,你必须全额理赔。”
“那是当然。”维多克站起身,裹上外套:“何止是全额理赔,10%的利息是绝对少不了的。对于你的存单,我弗朗索瓦·维多克负有无限连带责任。”
300镑的财产损失对于现阶段的亚瑟来说虽然肉疼,但也不至于到了伤筋动骨的程度。他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希望维多克能够把心思全都放在这个案子上。
毕竟对于一位不列颠的外交特务来说,如果真能挖出刺杀案背后的真正主使,单是这个消息都足够让他在外交部露脸了。
只不过,他究竟是从何种渠道取得此种消息的,还需要使用艺术化的手法进行加工,这也是他支付给维多克300镑支票的理由。
毕竟牵扯进诈骗案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而在一桩案件中洗清嫌疑的最佳方式莫过于把自己乔装打扮成受害者。虽然有人知道他是装的,但是就像之前克拉拉小姐教训的那样,只要没人敢于指出这一点便行了。
一位英国外交官牵扯进了银行诈骗案,该头疼这件事的从来都不是亚瑟·黑斯廷斯,而是极力维护与英国友好关系的七月王朝政府。
亚瑟戴上了高礼帽,拄着手杖出了门。
夏日的空气里总是有不少水汽,但这种程度的湿气想要黏住黑斯廷斯爵士强健的身体总归是有些费力。高档服装向来比苏格兰场巡警的制服质量上乘,虽然街头的泥点子照样会溅他一身,但内里的衬衫却始终是干净的。
……
在距离咖啡馆不远的位置,是一处两开门的新古典主义大宅。
作为巴黎富人聚集的地区,在圣日耳曼区并不乏这样的建筑。
而这些房屋的拥有者也无外乎那少的可怜的几种身份,要么是银行家,要么是大矿主,要么是房地产商,又或者是刚刚跻身国民议会的新贵。
而这间宅子的主人,则是姓德莱赛特的。
德莱赛特宅邸中今日的气氛明显要比平日更喧闹些,但喧闹的原因并不是老德莱赛特先生又在宅子里为他最爱的小女儿举办相亲舞会了,而是家里来了一位平日里并不常来的稀客。
就像是许多足迹遍布欧洲的银行家家族一样,德莱赛特家族的业务也并不是仅仅局限于巴黎。
他们的足迹遍布法兰西、德意志、意大利、瑞士与不列颠,只不过德莱赛特家族却不像是罗斯柴尔德家族那么好运。除却在巴黎的主支发展的不错以外,其余地区的业务发展不尽如人意。
而今日造访的亨利·德莱赛特先生则是家族在不列颠的话事人,虽然他在伦敦的业务只能被归为中小银行的范畴。但是作为从欧洲金融中心伦敦来的客人,兄弟们还是给予了他应有的尊重。
在一众亲戚的恭维与假笑当中,当属艾米莉·德莱赛特小姐的表现最积极了。
她围绕着老舅公忙前忙后,运用她从书上学到的言语拍着老头子的马屁,冲他撒娇,用温柔的语气向他祈求。老舅公虽然年纪大,但还远称不上老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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