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们对着两个女人鼓噪着,又有调笑的,还有人脱下了裤子,对这两个女子做出了猥亵的动作。拿笛子的将腰叉,骂道:“老娘见过的多了,没见过这么小的!”
哄!犯人们热闹了起来!都嘲笑这个人,这人登时大怒:“□□!早晚叫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狱卒骂道:“贱皮!都老实点儿!明天都拉去打一顿!”才慢慢弹下了这场聒躁。
老胡舔了舔唇道:“等老子出去,也……”他又有了一点气,骂祝缨:“贱皮!怎么还没编好?”
祝缨也不说话,去他的位置又抱了一抱秆秸,连同草垫子一同拖到木栅前,就着外面昏暗的火把的光亮继续干活。
大狱的深处,单间里,传来乐器的声音,女子在唱曲儿,又有笑声,还有:“满上、满上。”的声音。听得好些犯人心烦意乱的,也有叫骂的。
足有一个时辰,里面酒足饭饱,狱卒和家丁提着食盒出来了,两个女子却没有出来。犯人们骂得更厉害了,有人开始当着狱卒的面讲下流笑话。狱卒笑骂了几声,也没走,与他们一同聊天。
这份快活又过了好一阵儿,两个女子抱着乐器出来。狱卒在两个女子身上揩了一回油,带着他们出去了。犯人们骂骂咧咧,有诅咒里间的人“死在女人肚皮上”的。
外面的狱卒进来巡视一回,骂道:“都不想睡了吗?不睡出来挨打!”
大狱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祝缨站了起来,将草垫子放到了铺上,说:“好了。”
老胡将草垫子一铺,又铺了条被子上去,抢了祝缨的那条也没还给祝缨,而是卷了一卷,当成了枕头。
“嘿!不错!”他舒坦了。
祝缨回到了自己的铺上,还是跟那个斯文男子紧铺。斯文男子白天挨了打,比祝缨挨得重多了,正在小声诅咒老胡:“杀千刀的,永远出不去牢门!”之前他可没挨过打,该死的老胡!
咒完了,发现身边的祝缨还没睡,问道:“你又要干什么?”
祝缨道:“罩衣坏了,我看看。”
“囚服,什么罩衣!”斯文男子嗤笑一声,背过身去在祝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旁边的那个小子似乎也睡下了。牢房里渐渐传出鼾声,人们渐渐睡熟了。天太冷了,寒冷更容易催人入睡。
夜半,老胡起来方便,尿到一半眼前出现一个黑影吓了他一跳。这大狱是半地下的,采光本就不好,大狱里也没有什么灯烛,只有远处墙上有几个火把,总栅外面狱卒值夜有个油灯。这会儿因为克扣灯油,外面的油灯的光亮已经半死不活了,里面的火把也早早熄得只剩一个了。
牢房又才死了人,老胡吓得一个哆嗦,低声喝道:“谁?!干嘛?!”
祝缨裹着被子站在铺上,揉着眼睛说:“方便一下。”
“滚!”老胡低吼,“后面等着去。”吼完,他抓抓头发,睡意又笼了上来。
祝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纵身一跃,两支筷子带着她自身的重量从老胡的眼眶穿入了他的脑中。
轻轻地落地,祝缨扶着老胡的背,让他靠在了墙上,自己裹着被子靠木栅打了个哈欠。老胡抓着墙,低吼了一声,祝缨道:“你完了没?”
老胡的脚踢了一下马桶,不动了,祝缨将被子扔回了铺上,方便完,又爬回了铺上。
第二天一早,斯文男子咧着嘴爬了起来,看到地上的老胡,笑了:“怎么睡到这儿来了?”跑过去踢了两脚。
然后突然跳了起来,按住了呯呯乱跳的心,对祝缨道:“你昨天才给他干活,他不会对你生气,你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祝缨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不看。”
老马与精瘦男子对望一眼,都不吭气。斯文男子一把掀开祝缨的被子,将他往外拖:“快,看看去!”
祝缨恼火地坐起来,在铺上看着斯文男子:“干嘛?!”
斯文男子压低了声音:“看看去!”
祝缨不情愿地说:“哦。”打着哈欠扒拉着囚服往身上套,一不小心还给穿反了,又重新穿。穿完一件,又将从潘宝身上剥下来的那一件也罩了上去,又打了个喷嚏。下了地,又反身叠被子,斯文男子等得焦急,扯了她一把。
祝缨顺势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仰脸问他:“文叔?”
老马一声轻笑,斯文男子脸上挂不住了,抬脚往祝缨身上踢了一脚:“快滚起来!”
祝缨吃惊地:“文叔?!”
此时,狱卒也起床了,开始了本天第一次巡监,隔着木栅喊:“都干什么呢?”欺负新犯人嘛,了解,但是不该当着他的面,这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么?骂了两声,又骂地上躺着的“挺的什么尸?起来!”
老胡一点声息没有,狱卒也有点慌了,赶紧又叫了一个人来,开了牢门,再一探鼻息,哪里还有呼吸?
这是真的挺尸了。
一间牢房,连死两个人!再傻的狱卒也觉得不对了!他喝道:“都站着不许动!”再探查老胡死因,竟是筷子从眼晴扎进了脑子里。
“不是没发筷子的吗?!!!”狱卒焦躁地说。
确实,昨天一天没人吃饭用过筷子。狱卒的目光从同室的几个人身上滑过,质问:“是谁?!”
他首先略过了祝缨,因为他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干出什么事儿的人,再看其他三人,似乎也不太像,他们在这里住了有几天了,也没出什么事儿。
另一个狱卒道:“还是先把尸身抬出去吧。”又指着祝缨,让她把囚服剥下来。祝缨认得他,让搜潘宝尸身的就是这个人。
祝缨也如法炮制,将老胡的囚服剥了下来,又将他的外衣剥开,将自己的冬衣剥了下来,她将冬衣留下,反了个面披上了,说:“这是他抢我的。”
狱卒心烦得紧,见她已经将冬衣又穿上了,骂道:“贼皮!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吗?你叫他能答应你?!”伸手要抢这件冬衣。
另一个狱卒道:“行了,怪可怜的,赏他了吧。快些完事儿,这事儿邪性!”祝缨脸上的巴掌印还没全消,看起来也确实有点可怜。
狱卒冷冷地道:“算你运气了!快着点干!”
祝缨再搜鞋子,也从里面搜出了点银子,又从老胡的发髻里掏出一块银子,最后从老胡的袜子里搜出两支筷子,都递给了狱卒。
狱卒看到筷子,不免想到潘宝,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这其中必有古怪!急忙指挥着早上去抬饭的两个犯人把老胡的尸身搬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骂一句:“贼皮!都给我等着!”
等就等吧,祝缨老实站在木栅边等了一阵儿,也没等到他们干什么,抱着自己的被子到草垫子上坐下了。
斯文男子回过神来,四下看了看,冷着脸站到祝缨面前,道:“你长能耐了!”
祝缨轻声道:“衣服本来就是我的。垫子也是我编的。被子也是分派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