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外,喧闹吵杂的声音隐隐传来
孙伏伽微微皱眉,略偏过身子,对身边的刘德威说道“外间百姓士子云集,一旦案件审理出现偏差,极易使得舆情纷乱,导致严重后果。此地乃是刑部衙门,刘尚书何不派遣衙役将其尽皆驱散,以防不测”
刘德威气得想抬手给孙伏伽狠狠的来一拳
算你要坑人,也别这么明显好吗,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在故意消遣我
连皇帝都默许这些百姓士子云集在刑部衙门之外,你让我去驱散若是引发了冲突,我这帽子还要不要
刘德威瞥了孙伏伽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刑部才有几个人这么点人出去一下子得被包围了。再者说现在外间对刑部颇有误会,不去驱散还好,一旦去了,说不得被当着奸佞之臣揪住闹事。倒是御史台的御史们向来清正廉洁,名声极佳,百姓甚为折服,何不让刘御史派遣极为御史去劝说百姓和士子尽皆散去”
刘洎翻个白眼,淡淡说道“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哪里有跟百姓大交到的经验还是刑部的衙役大多出身民间,更加亲民一些,想必百姓也更相信他们。”
刘洎才不会了刘德威的当,不仅拒绝得干脆利落,顺带着将皮球又给踢了回去
刘德威眼皮跳了一下,忍住了火气。
娘咧
什么叫刑部的衙役来自民间、更亲民
你还不如明说嫌弃刑部的衙役都是一群泥腿子
三人嘀咕几句,反正闲着没事便想要坑害别人一把,没有得逞也无所谓,便都偃旗息鼓,闭嘴不言。
稍倾,门外有衙役快步走进,恭声道“时辰已到。”
孙伏伽点点头,咳了一声清清嗓,高声说道“长孙澹被杀一案,现在经由三法司审理。带人犯房俊堂”
“诺”
便有堂下几名衙役应了一声,前往大牢提人。
不一会儿,一身常服、精神饱满的房俊便被带到大堂之。
房俊信步入内,稳稳当当的站在堂,先是向三位主审拱手施礼,继而又向一旁的诸位大佬施礼,而后才站直身躯,神情平静的面向主位的“三司使”。
孙伏伽瞅了房俊一眼,高声说道“房俊,关于长孙澹被杀一案,尔可认罪”
房俊抿了抿嘴,一时无言
一旁的李孝恭微微叹口气,心有些不舒服。他与房俊接触良多,知道这个看似暴躁行事随性的青年骨子里是何等的傲气嶙峋那是一种仿佛站在云端之俯视众生的傲然,那是一种胸怀四海志在天下的气魄
可是这样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年青人,却不得不遵从陛下的旨意,俯首认罪
一向以诤谏刚直闻名天下魏徵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花白的眉毛都未动一下,房俊是罪有应得也好,是被栽赃陷害也罢,似乎眼前的一切与他全不相干
礼部尚书令狐德棻则嘴角含笑,心甚为敞亮
你这小子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于我么现在看看你将会落得什么下场整个关陇集团已然全力发动,无数的人情、利益流向“三法司”负责主审的五位官员那里,加之有落井下石的江南士族、坐山观虎斗的山东世家,大局已定
某等着看,你这个“房家的千里驹”如何从云端跌落尘埃,如何向蝼蚁一样任人践踏
大堂之陷入一片沉寂。
堂诸人无论处于何种阵营,心都已明了,房家今日是一定会被定罪的
既然无可挽回,大家自然也乐得给房俊一些时间,毕竟哪怕是丢官罢爵充军流放,房俊依然还是那个棒槌,绝对不会因为没有官职爵位便会对谁摇尾乞怜、忍气吞声,此人凶名昭著,着实招惹不得
所有人都在等房俊认罪。
房俊背负双手,卓然立在堂,脸神情变幻,心游移不定。
是随从李二陛下的意愿俯首认罪,以待后续的补偿
亦或遵从自己的本心,哪怕刀斧加身亦要顽抗到底
良久,房俊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目光环视堂诸人一圈,或是满含同情唏嘘不已或是得意洋洋幸灾乐祸,各种姿态尽收眼底。
天唐锦绣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