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怕了
万一这些勤王之师都死光了王城仍未攻下,岂不是意味着他的国王之梦即将碎裂伽独掌权,他的下场唯有流亡他国一途,此生此世,子子孙孙,都休想再踏林邑国的土地半步
眼瞅着国王之位近在咫尺,谁甘心流亡天涯
唐军校尉眯了眯眼睛,淡淡道“快了,快了”
你们这些野猴子若是不自相残杀死的差不多,我大唐雄师岂不是还要多费手脚
混战持续了一整夜。
勤王之师眼瞅着大功到手,冒死冲锋叛军已经逼绝路,死战不退双方在城内依托街巷房舍死战不休,尸体布满大街小巷,鲜血浸透全城土地,焚烧了一夜的大火几乎将所有房屋焚烧一空,处处烟雾弥漫瓦砾遍地,恍若人间地狱
伽独褪去战袍衣甲,赤着身坐在王座之,任由随军郎为其处理伤口。
昨夜一战,他身为大将军身先士卒,手里的宝刀都劈砍到卷刃,不知手刃了多少敌人。可即便是战神降世、吕布复生,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亦难免身被数创,数次差一点便丧命阵前。
身数道伤口渗出鲜血,精壮的身体伤痕密布,高大的身躯宛若魔神
“大将军,这么下去,恐怕不妙啊”
数位部属汇聚在大殿,神情焦躁,忧心忡忡。
混战一夜,他们固然伤亡惨重难以为继,勤王之师的伤亡数字更是数倍于己,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双方默契的撤出不少兵力,战况稍稍缓解,各自舔舐伤口后撤修整。
伽独伸手拿起一旁的酒壶,将壶嘴塞进嘴里,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一壶美酒抽干,猛地将酒壶投掷于地,银质的酒壶“当啷”一声砸在地滚出去老远,正巧弹在一个部属的腿,将他吓了一跳。
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伽独瞪着血红的眼珠,沉声道“妙也好,不妙也罢,吾等已然无路可退你当那些勤王之师好受了他们虽然人数多,但是装备远远不足,伤亡人数在我们数倍之,现在不过是吊着一口气,想着一鼓作气将吾等尽数歼灭之后可以窃据王位的美梦诸位信我,只要大家咬住牙,最先顶不住的必然是那些乌合之众”
一众部属默然不语。
这道理谁都知道,可是经过昨夜惨烈的厮杀,这些平素无法无天的兵将此刻都已经胆寒。
说不得下一刻这股气泄了,士气一溃千里,兵败如山倒
可是正如伽独所言,眼下哪里还有退路了
弑王杀驾谋朝篡位,谁还能容得了他们更别说昨夜在城内那一番肆无忌惮的烧杀掳掠,除非伽独登基为王能够免除大家的死罪,否则换了谁来当这个国王,都必然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伽独心的担忧更甚
面对数万勤王之师,伽独固然知道取胜艰难,但却并非全无希望,然而令他提心吊胆的乃是唐人的态度
奸诈的唐人蛊惑自己弑王篡位,一转眼将自己抛弃,伽独摸不准唐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按说只要扶持自己坐稳王位,自己必然对唐人所提的任何条件都会欣然应允,可唐人偏偏将自己给抛弃了
难不成还有人自己更适合当做唐人的傀儡
万一唐人转而支持外头那些勤王之师一想到这里,伽独不寒而栗。
伽独肠子都快要悔青了,自己怎地迷了心智,轻信了那些奸诈的唐人的话语落得个进退维谷生死两难的绝境。
外头喊杀声再次传来,那些该死的勤王之师又开始进攻了
“大将军”
一个衣甲狼狈的部将小跑着进了大殿,气不接下气道“禀告大将军,城西的斥候传回消息,唐军来了”
伽独呆愣当场,万念俱灰。
唐人戏耍了他,此刻却又出现在城外,毫无疑问,必然是如他所料那般,转而支持那些勤王之师了
天唐锦绣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