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们破城而入,谁能抵挡?
右屯卫绝对忠诚,但是一墙之隔的左屯卫齐编满员、兵强马壮,一旦生变,右屯卫怕是连玄武门都看不住,哪里还能扫荡乱军、匡扶社稷?
最忠心的武力,就只剩下东宫六率。
然而东宫六率之前一直受父皇节制,才由他这个太子接掌没几天,上上下下尽皆清洗了一遍,安插东宫心腹,一旦遭遇战乱又能有几分战力,是否可以作为凭恃?
他心里实在是没底。
李靖闻言,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傲然道:“天下之大,名将不知凡几,但论起练兵之法,能够与老臣比肩者,屈指可数!殿下尽管放心,东宫六率上上下下尽皆效忠殿下,且早已形成战力,一旦临战,必定让那些乱军贼匪一败涂地!”
李承乾登时长长的松了口气,赞道:“卫公军神之称,天下皆知,练兵之术更是举世无双,孤有卫公襄助,可安枕无忧以矣!”
他亲自给李靖斟茶,苦笑道:“昨日得到父皇受伤之消息,孤便一夜未睡。今晨起床,又听闻长安城流言纷纷,察觉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真真是心忧如焚,唯恐有负父皇之托付,致使社稷动摇、江山板荡,黎民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眼下有了卫公这番言语,孤才算是放下心中惊惧。”
对于李靖之军事才能,朝野上下,谁人不服?当年对于大唐立国亦曾立下汗马功劳,之所以屡次遭受父皇忌惮,最终投闲置散幽居宅邸,正是因为其天下无双的统兵之能。
只要李靖说一句“万无一失”,李承乾自然深信不疑。
李靖见到李承乾亲自给他斟茶,赶紧起身谢过,心中感动,待到听闻李承乾之言,不由得笑起来,摇头道:“殿下当真是多虑了,柴哲威固然有几分家学传承,带兵也算是有几分能耐,但是如何能够与越国公相提并论?越国公之所以敢率军西征,便是因为他留下的半支右屯卫足以压制左屯卫,否则就算河西战火连绵,吐谷浑攻城掠地,他又岂能放心殿下之安危?”
李承乾愕然:“可右屯卫只剩下半支,不足两万之数,而左屯卫齐编满员、兵强马壮,兵力足足是右屯卫两倍有余。越国公坐镇玄武门也就罢了,如今只是一个副将镇守卫公居然这般看好?”
他有些不可思议。
右屯卫再强,可毕竟只剩下半支,又是副将统军,居然在李靖眼中还强过齐编满员由柴哲威亲自统帅的左屯卫?
可李靖的军事才能天下无双,他说半支右屯卫更强,似乎也没有吹捧之意义
李靖感慨道:“火器之威,早已威震天下,当年越国公兵出白道、横行漠北覆亡薛延陀,便是仰仗火器之威,如今大斗拔谷一战击溃吐谷浑,亦是火器之威,甚至于弓月城下打得阿拉伯人丢盔弃甲狼奔豸突,还是倚仗火器!由此可知,火器必然在往后成为战争的主导,帮助帝国军队荡平寰宇、一扫八荒。而右屯卫更是天下第一支以火器为主战装备的军队,其战力可想而知。越国公率领半支右屯卫能够一战击溃七八万吐谷浑精骑,那么剩下的半支右屯卫又岂能打不过左屯卫?还是说,殿下认为左屯卫比七八万吐谷浑精骑更强?”
见到李承乾露出释然之色,李靖又补充道:“而且殿下小看了高侃,不仅是殿下,如今大唐军政双方、朝野上下,怕是都小看了此人!以老臣之见,此子天资出众,有名将之潜力!越国公西征,裴行俭是必须带在身边的,但却没有将镇守玄武门之重任交付给一贯跟随他亦步亦趋的程务挺,便可知高侃在越国公眼中之地位。殿下,若是论起别的本事,朝中或有人可以与越国公一较高下,但是论起这识人之能,怕是朝野上下,无人能出其右。”
他说到房俊的识人用人之能,李承乾便连连颔首,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