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待到他反应过来,手中一紧,举起陌刀就要将这叛军一刀两断。
长孙温魂飞魄散,一边挣扎着一手撑地往后退,一边大叫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吾乃长孙家子弟,杀不得!”
那陌刀手一愣,迟疑着看向身边同伴,若当真是长孙家子弟那的确杀不得,因为俘虏比尸体值钱。
身边袍泽道:“将军倒是说过若是遇到叛军主将不可一刀杀了,尽可能的活捉可是没那么巧吧?这人千军马万从头上过去,却没有一只马蹄子踩到他,简直运气逆天。”
那陌刀手干脆放下刀,闷声道:“或许咱们兄弟俩也运气逆天呢?若此人当真是叛军主将,那就活该咱俩升官发财。”
长孙温先是半夜前往房家,继而被生擒活捉,清晨释放之后旋即便带兵前来,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一件,而且肩头有伤,不能穿戴甲胄只是披了一件革甲,看上去与寻常军官无异,实在是难以分辨其真正身份。
此刻他必须尽量争取自己成为俘虏,否则万一被一刀杀了那得多冤?
成为俘虏固然丢人,可总归能活命
他连忙大声道:“我就是长孙温,此次出兵的主将,莫要杀我,将我捉回去必定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两个陌刀手互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刀尖指着长孙温,喝道:“脱下腰带!”
长孙温一听,这是要用腰带捆住自己双手,这固然没什么,可没了腰带随时都会掉裤子,这是何等屈辱?
赶紧道:“放心,我不会逃跑,这个可以免了。”
“娘咧!”
另一人上前便是狠狠一脚,骂道:“磨磨唧唧的,不听话就一刀杀了!”
长孙温只得忍着羞愤,自己将腰带抽出,被对面这个陌刀手将自己双手绑缚在后背,牵动肩胛处的箭创,疼得呲牙咧嘴。这倒也能忍了,可是对方喝令他起身前往大营,这却着实为难了他,哭丧着脸道:“非是我不肯配合,实在是这条推大概是废了,站不起来”
陌刀手上前查看,发现长孙温的左腿果然已经断掉,甚至扭曲为一个诡异的造型,怕是已经彻底废了。
两人只好等在原处,好在敌军溃逃,陌刀手机动性差并不需要承担追击任务,待到后边步卒上来,叫了几个医务兵弄了一副担架,将长孙温抬回了大营。
一回到大营,两人便赶紧向校尉禀报,校尉上前查看,之前郢国公将长孙温带走的时候他是见到过的,一看果然是长孙温,登时大喜,急忙跑去向高侃禀报。
高侃听闻抓捕长孙温的过程也愣了一下,这兵荒马乱的居然还能生还下来,这混蛋命够大的
他急忙前去,见到果然是长孙温,登时哈哈大笑:“长孙郎君当真是义薄云天,唯恐咱们担心城中府邸遭受乱军掳掠,故而将人头送来充当人质,颇有孟尝之风!”
长孙温羞愧无地,此刻也顾不得高侃的挖苦侮辱,只是忍着痛哀求道:“让随军郎中来给我诊治一番,否则这条腿就要废掉了。”
高侃还要将他当作人质,以胁迫城中叛军不至于袭掠房家府邸,自然不会任由他瘸着一条腿,毕竟若是腿骨断裂极易引发感染,一旦发烧基本必死无疑。便让人叫来随军郎中,查看一番发现果然是腿骨断裂,且拉伤了筋络,固然无性命之忧,可即便治好这条腿也算是彻底废了。
长孙温神情沮丧,心灰意冷。
谁能料到接连争取一个好的表现,希望能够在父亲眼中多多加分,为以往继承家主之位打下根基,却接二连三遭遇意外,两度被擒颜面无存不说,如今还废了一条腿
早知如此,便让侯莫陈麟统领军队好了,自己何必巴巴的抢过兵权,导致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败?
眼下不仅坏了父亲的绸缪部署,更废了一条腿,往后不仅继承家主之位无望,怕是连家中一个重要的地位都保不住,真是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