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具装铁骑冲入关陇军队阵中大肆杀戮,左翼的关陇军队加速围拢,大和门下的战场之上风云突变。
长孙嘉庆心情兴奋,正要带着中军压上去,忽然身后马蹄声响,扭头看去,却是一骑斥候自远处狂飙而来,自阵列之中长驱直入,抵达面前。
马上斥候甚至来不及下马,疾声大喝道:“宇文陇部已然战败,右屯卫援军倏忽便至,赵国公有令,长孙将军速速撤兵!”
几乎就在此时,前方自左翼围拢上去的军队以及中军最前头的部队齐齐发出一阵喧哗,而后形成巨大的浪潮,几乎将前头所有部队都席卷进去。阵列开始涣散,兵卒开始躁动,数万军队好似台风掠过海面一般泛起波澜,水涛汹涌。
紧接着,在具装铁骑身后的北边,黑压压的部队从左银台门方向直冲而来,好似溃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至,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气!
长孙嘉庆呆愣半晌,一股寒气方才自胸腹之中升起,直升入脑,连兜鍪之下的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援军!
怪不得具装铁骑根本不在意自己这边的围拢之策,依旧勇悍无伦的直直冲杀过来撞入阵中,因为援军已经抵达,就在其身后!
长孙嘉庆彻底慌了手脚,之前围歼之策将成之时有多么的兴奋,此刻心中便有多么的恐惧!
眼下已经不是能否顺利实施围歼之策的问题,而是有了援军之后的具装铁骑可以恣无忌惮的在己方阵中横冲直撞、疯狂杀戮,等到杀累了,自有援军在后接应,可从容撤退。
然而一千浑身覆盖铁甲的具装铁骑在己方阵中肆意冲杀,这将有多少兵卒倒在其锋锐长刀之下?
只要想想,长孙嘉庆便手足冰冷。
自以为织了一个大口袋等着对方钻进来,然后收住口子将其一举围歼,结果人家是一柄锥子,后边还跟着一把刀,自己这边非但扎不住口子,甚至还得被锥子戳得一身破洞……
那斥候见到长孙嘉庆呆愣愣魂不守舍,赶紧提醒道:“长孙将军,赵国公有令,让您即刻撤军……”
“娘咧!”
长孙嘉庆怒喝一声,暴跳如雷,扬起手中横刀狠狠一刀将那斥候斩于马下,怒骂道:“人家援军已经抵达,你这混账方才前来报讯,分明是东宫之奸细,意欲让老夫兵败丧命,葬身于此!”
左右校尉亲兵噤若寒蝉,战战兢兢不敢发言。
一刀斩了斥候,心中郁闷火气也消散不少,长孙嘉庆赶紧下令:“左翼部队重新回归城下,向南撤退。中军随吾且战且退,督战队下至各部军队,若有不战而逃者,杀无赦!”
出了气,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冤枉了这个斥候。
西线的战斗发生在景耀门外,中间隔着玄武门与右屯卫大营,消息自然不能直接送来,而是要先传回长安城,再又长安城中转一遍,这才能出通化门,抵达此处。
一来一回之间,导致的结果便是右屯卫的援军先一步抵达,而自己消息落后一步,自己一手将自己推进了自己布下的彀中……
左右校尉面面相觑,这明显是要将眼下正遭受具装铁骑杀戮的主力部队放弃,只带着左翼部队与中军撤离战场……
不过旋即大家也都醒悟过来,此刻主力先锋部队已经与具装铁骑死死缠在一处,想退也退不了。若是中军上前予以救援,且不说要在具装铁骑冲锋之下死伤多少,万一被右屯卫的援军拖住,能否顺利撤回春明门外大营都是问题。
断尾求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遂赶紧向各部下达命令,督促左翼以及中军缓缓后撤。
……
自出城门开始,刘审礼便一直存着小心,具装铁骑的战力固然强悍,但是无论人马的体力消耗过大、难以持久却是一个巨大的缺点,所以他从未让麾下兵卒放开手脚肆意冲杀,唯恐体力不支陷入困境,必然遭受叛军之围杀,那就麻烦了。
故而面对有所保留的具装铁骑,关陇兵卒也都自然认为刚才遭受的便是其最强大的战斗力,此刻虽然心里发怵,但是在长孙嘉庆的催促之下也硬着头皮往上冲,只要能够将具装铁骑死死缠住,便能获得一场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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