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御史的最基本生存条件,便是风闻奏事的权利,任何事情、任何官员,只要自己想去弹劾,那便可以毫无忌惮的去弹劾,反正自己只是拥有弹劾权,终究的审判是要皇帝的乾纲独断,对错都不干他的事。
但是若事事都得调查个清楚,人证物证俱在,那他这个监察御史的权利将大打折扣,他们没有调查权啊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弹劾房俊“欺压关中商贾,打击西域胡商,利用其父之权势,谋取不义之财货,恐自此以后西域商路断绝,关中财货凋敝”这种罪名,本就是捕风捉影,哪里能有真凭实据
就算有,掌控着西域商路、把持着关中商贾的房俊,多少人仰其鼻息依靠其存活,谁会站出来、谁敢站出来指证房俊
虽然不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有罪,风闻奏事嘛,那肯定就有疏漏的时候,这也是律法所允许的。不能证明房俊有罪,但是房俊也不可那证明自己无罪,迫于压力,皇帝最后还是很大可能要惩罚房俊,可是如此一来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谢文举有些懵,他旁边的张芳却断然道“微臣赞同吾等虽有风闻奏事之权力,但是亦要持心守正,本着严谨严肃公正无私的态度,去对待每一次的弹劾。乾坤朗朗、国法严厉,是对是错逃不过上苍的眼睛,更逃不过陛下的明察秋毫,微臣的弹劾,请求陛下颁旨严查。”
张芳面上的神情严肃慷慨,心里却差点乐开了花。
弹劾房俊之前,御史台里是有默契的。
但是御史台里也绝对不是一个派系,自己和谢文举可不是一伙的,只不过因为大家的目标一致,都是受到本派系大佬的指示所以才一起出手而已。
而谢文举弹劾房俊的罪名,那完全就是捕风捉影,根本就没的查说是道听途说,还不如说是栽赃嫁祸泼脏水可是自己弹劾的罪名,桩桩件件那都是实实在在,虽说比起谢文举弹劾的罪名来说轻得多,但自己弹劾的“屡次殴打亲王、重臣、官员,甚至于长安街头将出家人殴打至重伤,嚣张跋扈、目无王法”之罪名,甚至都无需调查,满朝文武、长安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谢文举一直以来都死死的压制着他,现在居然天降良机,若能对个人的弹劾奏章严查,定可借助马周之手狠狠打击谢文举的名声,自己必将趁势而起,实在是一举两得
他身边的谢文举听着张芳慷慨激昂正气浩然的言语,差点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特么的,这还没达到胜利呢,你就窝里反了
这小子太阴了,居然不声不响的就给咱捅一刀
李二陛下环视一周,目光阴沉,开口道“诸位爱卿,可赞同马周之意”
文官这边顿时有些喧嚣,虽然弹劾房俊的主力都是文官,但房玄龄为官几十载,自有一群衷心拥护的部署同僚,此时便要出班,却不想被武官这边抢了先
傻大黑粗的程咬金迈着大步出班,粗声粗气的启奏道“俺赞同马舍人的提议,国有国法,再是罪大恶极的坏蛋,那也得有证据才能定罪,难道就凭着红口白牙几句莫须有的言语,就能将人定罪俺第一个不服”
说到这风闻奏事,其实武将们在这上头可是吃了不少亏。
这帮武夫拎着脑袋造反打天下,为的是个啥还不就是封侯拜将财富美女这些人的性子历经生死,行事难免便随意了一些,只要不是关系到“忠诚”的原则问题,大都不是太在乎。可正是因此,才被监察御史们当成升官的阶梯,整日里瞪着眼珠子瞪着寻找他们犯错的时候,一旦稍有不慎,那就立马被捅到皇帝眼前,一顿申饬那是轻的,搞不好就是一顿板子外加降职罚俸
顿时,武将这边又站出来好几个,尉迟恭、张士贵等人一起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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