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德棻在一旁道:“以我只见,此事无需理会,太子大抵也只是试探李勣的态度。山东、江南两地门阀尚未真正填补朝堂空缺,彼此之间一定还会有一番摩擦、磨合,才能渐渐掌控全局,此时贸然逼迫李勣公然表态,殊为不智。反倒是右屯卫此番于山下死死挡住左武卫、右侯卫,使得咱们后顾无忧,令我颇为意外,房二这厮这回难不成是吃错了药,居然如此卖力,当浮一大白。”
三支军队在山下对峙,气氛剑拔弩张,稍有不慎便会混战一处,山上关陇残余谁不是心惊胆战,唯恐高侃承受不住压力,不肯冒险,干脆撤军放任左武卫一股脑的杀上来大开杀戒?
如今高侃气势强硬,死死顶住左武卫,又有尉迟恭在一旁伺机而动,大云寺可谓安若磐石,使得关陇残余尽皆松了口气,难免对房俊油然而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长孙无忌手里拈着茶杯,顿了一下,与宇文士及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心中郁愤——娘咧!房二之所以如此卖力,那可是咱们俩“卖”闺女换来的,你居然还要浮一大白?遗憾令狐德棻家中并无适龄之嫡女,庶女又怕人家房二看不上,否则非得逼着令狐老贼一起搭上不可,让他也尝尝此等屈辱是何滋味。
这件事毕竟丢人至极, 至极,能瞒得一时算一时,两人都默契的不提此事。
宇文士及回归主题,问道:“不出意外的话,左武卫大抵会撤军返回春明门,试图阻止太子殿下出城,毕竟他们现在尚未完全掌控朝堂,不敢去赌太子到底是否佯装,一旦太子将李勣的掩饰撕破,局势骤变,咱们应当如何应对?”
长孙无忌略作沉吟,断然道:“只要左武卫撤回春明门,马上命令尉迟恭率军赶赴灞桥,陈兵灞桥之东,毋须理会李勣,做出随时突破灞桥奔赴春明门之准备,给左武卫施压。”
山东世家、江南士族越是不愿意太子出城恭迎圣驾,关陇门阀自然越是要反反其道而行之,支持太子出城,太子越快登基继位,就意味着俱是将会越快平稳下来,关陇的安全性大大增加。
最怕就是朝堂混乱无序,太子之诏令得不到山东世家、江南士族以及李勣之认可,非得要将关陇门阀覆亡而后快……
宇文士及颔首:“正该如此。”
令狐德棻担忧道:“不仅是左武卫撤军,右屯卫也得撤退才能让尉迟恭离开赶赴灞桥,否则万一右屯卫杀一个回马枪,攻到山上来该如何是好?”
右屯卫最应该做的便是剿灭关陇残余,此番挡在山上之举措匪夷所思,谁知道房二那厮到底怎么想?万一左武卫、右侯卫都撤走,高侃见到这大云寺防卫空虚,干脆一举杀上山来,那可就完蛋大吉……
说起这个,自然刺中长孙无忌与宇文士及的疮疤,后者没好气道:“眼下既然右屯卫帮着咱们挡住左武卫,自然也不会在左武卫撤走之后找咱们的麻烦,这一点季馨兄毋须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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