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k——这个由Dr.Dre在90年代初推向世界的标志性风格,带有清晰的旋律线条、低音合成器、慢拍节奏,以及那种隐隐作响、如同老式汽车行驶时底盘震颤般的律动感——成为了SlSdy这个角色的底色。
从音符的排列到节奏的推进,Dr.Dre都在有意无意地提示听众,SlSdy并不是一个单纯搞怪,或令人愉悦,或暗藏癫狂、满怀攻击性的存在,而是一个能够与绝大多数灵魂产生共振的复杂人格。
他很奇特、很怪异,但这份奇特和怪异,又恰好是每个人都能达到,甚至有的时候渴望达到的状态。
这种巧妙的二元性,使得歌曲即便在耳目一新的第一遍聆听后,仍然保有足够的深度让人回味。
更重要的是,Dr.Dre为阿姆量身定制的这种音乐风格,为SlSdy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普世性”。
在此之前,嘻哈音乐的受众几乎被划定在特定的文化圈层内。Dr.Dre和阿姆的合作,则第一次让这种以街头文化为根基的音乐形式,走进了更广泛的白人家庭。
《eRelSlSdy》的歌词调侃流行文化、娱乐圈虚伪现象的同时,通过Dr.Dre的编曲和制作,将原本粗糙、带有对抗性的说唱表达,转化为一种既有力度又充满趣味的艺术语言。
Dr.Dre的制作手法让歌曲的节奏感更加鲜明,适合主流广播播放,同时又保留了足够的原始张力,让它不会显得平庸。这种“张弛结合”的音乐语言,成为了SlSdy这个角色塑造成功的关键。他不仅是一个发泄的出口,还是一个充满娱乐价值的叛逆符号。
这便是Dr.Dre之所以个人作品寥寥,但却能牢牢坐稳西海岸嘻哈头把交椅,令后来者高山仰止的决定性因素。
安德烈将极致的叛逆变成了极致的主流,把最骇人听闻的冒犯变成了最震耳发聩的格言。最关键的是,他把非裔美国人的社群文化,通过一张白人的嘴,渗透进了北美社会最基底的圈层,也顺势抢占了整个音乐世界的话语权。
作为幕后主脑,Dr.Dre用阿姆这样一张可以为世纪之交主流思潮所接受的面孔,改变了说唱乐“黑人专属”的标签,更难能可贵的是,在接下来的十数载光阴里,阿姆不仅没有像猫王那样被排斥,被视为“黑人文化的盗窃者”,反而还凭借一首又一首制作精良、歌词深刻、立意鲜明的优秀作品,跻身嘻哈音乐的众神殿,也进入到了被乐迷津津乐道的“说唱O”的候选人名单之中。
“茶越来越凉,我始终不知道为什么,
我会辗转难眠……
清晨的细雨给窗户蒙上了薄雾……
让我看不分明
即使努力分辨,眼前也只有灰暗一片。
除了墙上你的照片,它提醒我……
这一切还不算太坏
还不算太坏……”
“亲爱的Sl,
我写信给你,但仍未回电。
我把我的地址、姓名和电话都留在了信末。
秋天里给你发了两封信,你肯定都没有收到。
可能是邮局或者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毕竟有时我会把收信地址写得很潦草。
不管怎样,你女儿好吗?
我女友也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如果是女孩,你猜我会叫她什么?
Boe。
……
我知道你也许每天都听见这句话,可我是你的头号歌迷。
我的房间里贴满了你的海报和照片。
我也喜欢你和Rwks做的歌,简直棒透了。
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能看见这封信,给我一个回复。
只是聊聊天,作为你最忠实的歌迷——S。”
紧接着奏响的这首《S》,便是阿姆和他的导师Dr.Dre对流行文化把控力的完美展现。这支单曲的成功,正是因为它巧妙地将嘻哈文化的讽刺性和批判性,融进了一个普适的、具有深刻人文关怀的外壳里。
《S》的叙事结构十分独特,采用了嘻哈歌词中罕见地书信体形式,通过一封封逐渐变得极端的信件,推动故事的展开。第一部分是S作为忠实粉丝给Ee写的信,他表达对偶像的崇拜,并透露自己生活中的种种痛苦。第二部分则是Ee对这些信件的回应,开始时他并未意识到S的内心已经变得如此扭曲和危险。最终,歌曲以S的悲剧性结局收尾,揭示出他的极端崇拜和精神崩溃。
这种书信体的叙事方式,让歌曲充满了层次感和戏剧性。它不仅突破了传统嘻哈歌曲的形式,更让听者感同身受,仿佛自己也在其中,与角色们一同经历着情感的起伏。S的信件中所流露出的孤独、崇拜、失望与愤怒,和Ee的回应之间的反差,使得整首歌的情感弧度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亲爱的Sl,你还是没有给我回信或者回电,我真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你不给歌迷应答这件事,真的太糟糕了。
如果你不想在演唱会之外搭理我,你大可以这样做。
但你至少应该给马修签个名。
那是我的弟弟,只有六岁。
我们在寒风里等了四个小时,只等来你的一句拒绝。
这太糟糕了,伙计,你可是他的偶像。
他想要成为像你那样的人,他比我更喜欢你。
我没那么生气,我只是不喜欢被欺骗……”
SlSdy这个人格自诞生以来,就以揭露社会不公、批判名利场的虚伪为其核心内容。《S》同样继承了阿姆这一虚拟人格的特点,它描写了一个极端粉丝的疯狂崇拜,揭示了娱乐圈对人们心理的潜在伤害,以及明星与粉丝关系中可能存在的病态心理。
“记得我们在丹佛的那次相遇吗?
你说过如果我写信,你会回信的。
你看,我们其实有相同的境遇。
我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
他总是背着我妈妈在外面鬼混,还成天暴打她。
我能在你的歌里看到我自己。
所以在那些糟糕透顶的日子里,
我会独自一个人驾车在街上游荡,
播放你的磁带。
我孑然一身,只有你的歌可以帮我走出抑郁。
我甚至在胸前纹上了你的名字……
有时候我也会割开自己的躯壳,看看它究竟能流多少血。
肾上腺素的刺激,那些痛楚是我寻求的逃避。
看,你说的什么事情都是对的,我尊重你,因为你是那个吟唱真相的诗人……”
阿姆的歌词,并没有仅仅停留在对娱乐圈和追星文化的批判上,而是把这种批判扩展到了更普遍的人性和社会问题上去。S的偏执、孤独和绝望,反映了现代社会中许多人在情感空虚、生活无望时所产生的极端行为。在冷战结束,特别是9/11事件发生之后的西方社会里,这种空虚的失落感普遍到令人心悸。
所谓“历史的终结”,不外如是。
因此,歌曲表达的内涵,远远超出了嘻哈文化的框架,成为了一种普遍的人类情感的表达。
阿姆笔下的文字世界已经足够栩栩如生,足够撼动人心,而Dr.Dre为其搭建的音域框架,更是让《S》的感染力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安德烈大胆选用了Ddo的慢节奏流行乐《kYo》作为《S》的旋律采样来源,这一举措至关重要,既在情感表达上增色,也在塑造和巩固SlSdy的人设上发挥了关键作用。
《kYo》的人声旋律温柔、忧郁,带有一种淡淡的抚慰感。Ddo的低吟浅唱,为《S》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背景氛围,这种氛围与阿姆歌词中所讲述的痛苦和孤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Ddo的旋律呈现了S对SlSdy无条件崇拜的柔情一面,而阿姆的歌词,则揭示了S心中日益蔓延的扭曲与痛苦。这种对比让歌曲的维度更加饱满,不再是单向的情绪宣泄,而是成为了不同情感层次的交织流露,对孤独、依赖、虚幻崇拜以及心理崩溃的深刻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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