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伸手遮挡。
这时候她便错过了一楼大厅,一个推着轮椅的背影,进入了电梯。
而带着她的眼镜追出沧海阁的方是看到这一幕,在走廊上一顿,耽搁了一会儿。
同时眼神一眯,他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刚进门的一群人最末,正朝着台阶行进。
似有所感,那人也看到了他,因为楼梯旋转的弧度,过了几秒钟,他才看到楼梯上与他们这群人迎面走下的柔美身影。
伊悠然后退了一步,她的眼睛,医生说过心理的原因居多,她想今天应该是最难的一刻遇见了吧。让她看着眼前那不大的一片阳光,竟像是一片刀山火海,如此难以逾越。
方是注意到了她的止步不前,握了握手中用手帕包裹的眼镜,不再顾及斯文的奔跑下楼。
只是,有一个身影比他更快,从层层挡在他身前的人群中冲撞而出,那群西装革履、谈姿正优雅的人们一时怒不可遏。
这人无视了身后的一片怒斥,奔至楼梯上娇小的人影前,他一站定,高大的背影便将那女孩遮挡得严严实实。
君兰玺压了压手,身周的人便大致安静下来,原地等待,只他一人跟着上前。
这一处正好楼梯转角,有一个过渡的平台,他袖着一只手慢慢靠近,看见了秦戈古怪的动作。
他正将自己所戴墨镜的支架往内压紧,接着又将耳廓处拧弯了一些,而他面前的女孩眼中隐隐映出泪光。
君兰玺笑了,这一幕令他很不舒服。
方是赶到时,只看到周子默正将一款墨镜给伊悠然戴上。
一个声音带着命令和些许冷迫的笑意,“秦戈,这是什么场合?退下。”
君兰玺自觉这句话一说出口,便得了女孩一眼。那一眼,真可谓目光如炬!原来这般维护秦戈,不,她的子默么?竟是受不得他指责这么一句。
方是拧眉看向伊悠然,秦戈?
这时,伊悠然自觉心中气盛,虽不曾拒绝墨镜,却扫开了子默来扶的手。退下?他在她身边时,她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他究竟是有多大的苦衷,要忍受这样的身份?难道对他们三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而言,还有什么比自由的意志更重要吗?
她不能体会他这样的苦衷,也不愿意见到他被人这样喝斥,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
细柔的发丝在空中掠过,一个少有的急促的弧度,可见她不能忍受,急欲远离的心情。
方是不敢怠慢,暂时放下心中疑惑,急走上前伸臂想要替她开路要知道那台阶下还有一群堵住路的看客。
他们这些跟随君兰玺而来的人,也是各有各的身份,都不乏见过世面,但刚才这场戏仍然难得一见呀。
不禁纷纷猜测这女孩的身份,与君兰玺这位有名的青年才俊是何关系?还有君兰玺的这位保镖,似乎也不仅仅是个普通的保镖那么简单。
正当这群看客一边猜疑一边目不转睛的看戏时,就见那女孩同样拂开了后来那男子的手,下一刻,众人只觉身边宛如一阵风掠过,再看清时,女孩的身影已轻巧穿过他们,到了下一层的台阶。
徒留一梯的看客,愣愣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方是回首抬起眼镜对着周子默拧了一下眉,目光又在君兰玺的面上停留片刻,也学女孩一一扫开人群,追了下去。
秦戈收回目光,回到他之前一直给在场人士表现出来的那样,深深低下头,一步一步走回人群的最后。
他的脚步明明无声,可在发生了之前一幕后,众人再也不能把他看做一个隐形人,那无声无息的脚步一下一下却像能敲在人的心底,让人忍不住想象,他与刚才那个女孩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身边的护花使者还真是不少。
君兰玺幽然一笑。
同样的笑容,同样的心情,也绽放在四楼的窗前,一角木制的面具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