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啊雪啊,漫漫长路啊。
堆积的尸首啊,胜过世间一切刀光喑哑。
杀人如麻,是赵无疆的自嘲,也是自夸。
他斩去一位又一位强者的命,刺骨冰寒的手刀拍碎一位又一位贪渎赈灾之人的神魂。
黑夜显得尤为短,当他带兵杀尽九郡最后一位郡守时,天光已然大亮,又能看见风雪苍苍。
得到的回答几乎与从长雾郡郡守马苦那儿得到的如出一辙。
细节上有些偏差,但事实就是灾劫将至,风雪吞没灵气,天地步入末法。
债多不愁,可债多了哪有不愁的?
赵无疆现在就有些忧愁,像是欢爱过后女子说他太快,又像是欢爱时女子疑惑没感觉。
他有诸多疑惑想吐槽。
他本来呢,就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当个不大不小的官,日子富足,妻妾成群。
想骚时骚一骚,想黄时黄一黄,想一深时绝不两深,想九浅时绝不八浅,想正经时正经一下,想装一下时能装的出来。
仅此而已。
可怎么,偏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这就是命数吗?变幻莫测,捉摸不透。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一切,带着他去到注定要去的地方。
命途多舛,都是危难。
他不想什么富贵险中求,只想贵妇险中求,陷进贵妇中。
赵无疆在擦拭杀人时溅落在身上的血迹,满脑子胡思乱想,他预感到了一些不对,立马默念起了静心诀。
各州的精锐有条不紊处理着打斗过后的战场。
大周仙朝数千年没有外战了,如这两日死亡这么多修士,是罕见的事。
打扫完战场,赵无疆吩咐众人去往各郡县城下辖的村落,寻找救济幸存者。
而他,几夜未眠,身躯不见丝毫疲惫,只是心有些累。
他要去云州的云间城,去找云州牧兴师问罪。
闭关之事,看似正常,但放在如今的局面,却显得分外蹊跷。
————
“你来了?”男子抱剑,都戴斗笠。
“我来了。”司空身穿貂裘,牵着小男娃王铁柱。
“你不该来!”男子拄剑,扶了扶斗笠,冷漠如霜。
“可我已经来了。”司空单手插兜,手中握有一块铜器。
男子哼了一声: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司空伸出插兜的手,缓缓露出铜制钥匙:
“但我要的,你未必带来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仿若泥塑木雕的俩人对峙着。
王铁柱疑惑看着自己的司空大叔和宛如行走江湖侠客一般陌生的男子,不明白俩人在干什么。
“拿去。”斗笠男子抛出一块由黄油纸包裹的物什。
司空抛出钥匙,接住黄油纸。
斗笠男子握住钥匙:
“你本不该来,我也不必来,可惜。”
“实在可惜。”司空颔首:
“出了点意外。”
黄油纸中,是司空想要的身份玉简。
这是一种类似出生在大周仙朝的凭证。
有了这身份玉简,他便是大周仙朝记录在册的子民。
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
原本和眼前剑客约定好的,是剑客将身份玉简遣人送到他手里,俩人不碰面。
但是多了一个王铁柱,他想给王铁柱也弄个全新的身份,方便以后行走。
于是才有了他与剑客的碰面。
斗笠男子再次叹息一声,拄着的剑忽而间化作长虹,他一剑西去。
司空目送故友离去,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柔和看向王铁柱:
“柱子,以后你就跟大叔我姓了,王铁柱这个名字有些土气,需要改一个,大叔已经给你改好了。”
小男娃嘟着嘴,尽管有些不舍自己的名字,但还是点了点头。
“从今以后。”司空牵着王铁柱向着客栈行去,慈祥笑道:
“你,就叫司大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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