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皱眉,“蕴娘想对我做什么?”
冯蕴差点让他气笑。
好像正经的表情就可以掩饰他的不正经似的。
“别装了。”冯蕴瞪他,“不就是嫌弃我昨日找你的好妹妹麻烦了吗?芳云殿的宫人也被我叫走了,她跟前没人侍候,不得叫啊闹啊。不会是有人告到你跟前来了吧?”
裴獗没什么表情,“我说过,你做主。”
冯蕴抬了抬眼,“还来问我面首如何处置,难不成给她送回去,继续秽乱宫闱?还是说,你想挑那么一个两个合意的,来侍候我?”
裴獗指尖一摁,冯蕴的话戛然而止……
绯红的面颊,娇艳欲滴。
嘤嘤咛咛,不悦全化在微眯的眼里。
“上好了吗?快些快些。”
裴獗替她整理好衣裙。
“好了,见你手足去吧。”
这声手足,带了讥诮的意味。
冯蕴尚未调整好呼吸,半睁着眼,睨向他俊挺的侧颜。
沉默着,冷不丁冒出一句。
“今生,我盼你和大兄……安康顺遂,切莫重蹈覆辙。”
裴獗脊背一僵。
上辈子他和温行溯,打了无数场大仗。
不死不休。
温行溯要了他半条命。
最后也死在他手上。
-
膳堂里,温行溯等了足有两刻钟,才看到夫妻二人相携而来。
裴獗拱手:“大兄久等。”
温行溯起身还礼,谦恭道,“大王言重。”
冯蕴面带笑容落座,“上菜吧。”
仆从应喏。
膳食早就备好的,放在托盘里,鱼贯而入,分别端放到宾主三人的木案上。
这里没有花溪那种可以同桌而食的圆桌,三人各坐一席,分餐共膳,气氛甚是融洽。
冯蕴听说温行溯明日就要启程离开,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席间,不时让小满给他布菜盛汤。
“大兄多用些。这段日子行军在外,都没能好好吃上一餐热饭吧。”
她心疼自己的兄长,十分坦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裴獗的目光。
他也行军打仗……
可没人这么温声犒赏。
两个人有说有笑,冯蕴没有听到裴獗的声音,转头浅笑。
“将军也多用些。”
裴獗嗯声,低眸不语。
温行溯好似没有看到他们的眉来眼去,优雅温和,大大方方同冯蕴说话。
两个人身上有同样的气质。
裴獗没怎么搭腔。
好半晌,他轻抚衣袖,倾身将自己面前的一条煎鱼,夹到冯蕴的碟子里。
冯蕴抬头看过来。
裴獗别开脸,问温行溯。
“婚期可定下了?”
方才和冯蕴正讨论,还没有敲定。
温行溯又和冯蕴交换个眼神,接着之前商量的话题,淡淡一笑。
“阿蕴的意思,不好拖到明年,想来是要在腊月底去了。回头找人卜算一下,再行定夺。”
裴獗点点头。
温行溯道:“到时还望大王赏脸,拨冗出席……”
这时,冯蕴已经慢条斯理地吃掉了那一条小小的煎鱼。
邺城刚刚光复,西京还有一堆杂事,裴獗不可能像她一样,放下手里的政务,专心待在安渡等大婚。
她料想裴獗没有那个时间。
微微一笑,放下筷子。
“他当然要来的。大兄跟他客气什么?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蕴娘所言有理。”
裴獗回视她,对上那双秋水熠熠的眸子,脸色柔和下来。
“大舅哥喜事,我岂有不到之理?”
温行溯忙道:“蓬荜生辉。”
一顿饭下来,夫妻两个有来有往,和风细雨,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倒是温行溯吃得有些没有滋味。
从前冯蕴是跟他更亲的。
不论是从前在台城,还是在安渡并州,不论是爱慕萧呈还是嫁了裴獗,他们之间的感情都不是外人可以插得进来的……
可现在,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是个外人了。
腰腰跟裴獗的感情,不说如胶似漆,但明显的,升温许多。
饭后,裴獗又亲自让人传了邺城司天监的人过来,当着冯蕴的面,为温行溯和濮阳漪算了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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