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六日时,事情突然出现变化,本来要平静下去的东盟,被砸下了一块巨石。
“是不是傻,陛下岂会过问这般小事?应该就是哪位大人派人给李平安传信。”
“我并非故意针对谁,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若我这次软了,后续就会有人向我不断报复。”
吃罢火锅,雯柔与清素便离了此处大帐。
这把火落下,东盟已是要……
“你我都是上古袍泽,收锻天门好处、为锻天门说好话给方便,这罪不致死!现在站出来认下了,还来得及!”
李平安虽对此有些期待,但心底也是心知肚明。
“恕罪?我敢恕你的罪?”
“行。”
叶子桑忙道:“李兄,锻天门的影响在那摆着,而且锻天门那么多门人弟子,又不是人人都参与此事,五千年的营收已是砍在了他们脖子上了。”
他也不知自己今后的顶头上司百夫长会是何人。
纵火案后第七日正午。
李平安看了眼大开的帐门,示意帐门外等候的叶子桑一同入内。
然而,这般敲打似乎没什么效果,众仙的反应并不算大。
叶子桑挽起袖子,在旁为自家师祖涮了几块薄肉,备好了各类调料。
“倾城、雨兄、陈师姐,再忙活一阵,那日咱们做的火锅再来一次。
“我其实担心的是,东盟之内,师徒、联姻、结义、袍泽……这般牵扯实在太多,这事就算是几百年也难理清楚。”
东盟这坛酒,越热越有味道。
他招来雯柔,问李平安此前都说了什么;
雯柔喊来叶子桑,叶子桑沉吟许久,还是没顶住师祖给的巨大压力,将他与李平安的聊天讲了一遍。
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几条鲶鱼不断游动。
两位仙子对视一眼,驾云飞向了秘境出入口,径直回返了轩辕宫。
先以派系区分东盟高层,而后借势而行,利用东盟内部早就有的弊病――大家差不多都清楚屁股底下的蒲团是什么颜色。
锻天门这次,已是难以善了。
“虽然我父亲解释的官威很复杂,但我简单总结了句,就是两个点。
于是,第七日清晨,李平安刚从打坐中睁开眼,就看到了眼前飘着的两枚玉符。
李平安伸了个懒腰。
就这?
“我其实也没什么把握。
李平安摇摇头,笑道:
“请天力前辈过来一趟吧,我请前辈吃个火锅。”
“你问什么问!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李平安要是想告诉你,他直接就找你了……你仔细想想,人家为啥见你女儿跟徒孙,却避着你?”
“这未尝不是李平安有意而为啊,”天力老人仰头感慨,“如果这也是李平安提前算计好的,那这家伙也未免太可怕了。”
“此间之事,触目惊心!其背后,必有更大隐情!”
“一锅是护皇派,一锅是西方派,一锅是娲宫派,一锅是混日子派。”
毕竟那可是黄帝,带领人族绝处逢生,战胜了蚩尤率领的百族大军,彻底奠定人族为天地之主的最后之人皇。
天力老人低声道:“可以了,平安,你初来东盟,这般战果已是出人意外。”
“这!”
另一位仙子则道:“我们只是来给您送个信儿,别的不敢多嘴,这就告辞了。”
天力老人用自己粗大的手指敲打着太阳穴,坐在椅子中一阵思索。
但抛出锻天门之人到底如何想的,也完全不重要。
天焚老人朝一名副盟怒目而视,后者只是低头叹息。
有老者道:“现在年轻人玩的都很花俏,跟我们上古时打一棒子就成婚的规矩不同了。”
叶子桑突然打了个激灵,李平安的嗓音在他心底响起,他豁然抬头。
仙人们的注意力,似乎也已不在此事之上。
那人道:“哎呀,虽有派别之分,但大家都是旧时袍泽,你难道真想看到那李平安端起轩辕剑令,杀个血流成河!”
“你是三品巡查使的坐骑饲养员,”李平安淡然道,“与我十夫长有何关联?”
烧殿是为毁灭东盟内存放账目,此账目有诸多缺漏之处。
这才哪到哪儿。
“真要贫道点名吗!”
大殿内落针可闻。
得了这枚令牌,还用去查案,还用去斗心眼?还用去说什么大义!
不对……不太对劲……
“嗯,”清素睁开眼道,“左边一枚是拂晓时送来的,右边一枚是半夜时送来的,都是黑影一晃而过,我没能看清是谁。”
他是真的一点都没上心。
“我行得端、立得正,我心里只有陛下、陛下和陛下!
“啊,不做什么。”
“这一炷香的偏差本也没什么,但偏偏,两队仙兵巡逻的领队天仙,都是性情严谨之人,平日里未有过错漏。”
第二副盟一把抓住天力老人的胳膊,将天力老人摁回了座位。
雯柔莞尔轻笑,心底却是划过了那个光头男人的身影。
李平安自始至终没有再次露面,似乎他确实不想追查此事。
第十一日。
“想来也对,锻天门背后的那几名副盟,并无任何问题。”
若真如此……
众仙破开小屋外围结界,推开屋门,一个个失声呼喊。
“各位,此事该如何做?”
“嗯,”李平安道,“陛下并没有训话,我啥也没做。”
清素奇道:“两枚玉符内容差不多,值武三殿、值武殿的四品统领王尔丹乃纵火相关之人。”
李平安低声道:“师父,可能需要您出去走一趟了。”
第四把火,就是现在!
他们要去轩辕宫上书,而此刻这般大的动静,轩辕宫不可能不注视此地,也就是,大势已起,东盟清肃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三盟,这个消息我们昨日已经查出来了,想必在追查此事的其他几家,也或多或少有了眉目。”
“请前辈调遣我附近这十万兵马,组成大阵,也请前辈亲自走一趟,送我前去轩辕宫。”
这就是运势之法!
这就是大势所趋,不理繁琐!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就是用大势逼着你前行!
陛下或许只是需要这个理由!
那枚令牌竟是这般用的!
他突然惨笑了声,低声道:“难道,我们所知的并非全貌?娲宫与西方教,早已将手探入了我们后背、脊梁?怪不得平安不愿见我,人族之事,哪有轩辕陛下所不知,风后大人乃伏羲陛下的亲孙,占卜之术可通神……唉,写个纸条,找个机会,把线索暗中递给李平安吧。”
“不对,”天力问,“你们几个已经查出谁是纵火者了?”
“谁有心情吃你这个!”
天力老人出现在李平安面前。
清素回返,将一幅画卷交给李平安,画像倒也算工整,能依照画像一眼认出此人是谁。
“您听我慢慢来说。”
东盟盟主叹道:“这也无法查证,到底是不是陛下派来的。”
“找食材?”叶子桑目中满是不解。
天力老人怒道:“那还等什么,把人立刻我抓了!”
此后,东盟着实热闹了三日。
东盟秘殿内人影重重。
此刻他还没回过神,看李平安的背影充满了崇拜。
“嗯,”李平安放下筷子,“第四把柴火已经送到了我手中。”
叶子桑一脸懵逼。
叶子桑这个七品净边使者亲自带队,为陈婷儿、顾倾城、雨映书入了兵册,取了衣袍与制式法宝。
“他跟陛下单独聊了半个时辰……这可是半个时辰,陛下啥时候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单独聊过这么久?
“是了,这次的纵火案,就给了他直接动手的理由。”
一位仙子含笑道:“大悟准仙,你可莫要迟疑了。”
东盟盟主震怒,派第二副盟、第八副盟率仙兵十万,进驻锻天门山门,务必查清此事。
前来言说此事的叶子桑顿时有些忐忑。
天力老人仰头长叹:“你竟……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实力,才是在军中立足的真正根基!
‘父亲上次传功过后,我法力已是不太涨了,怕是要到这个阶段的极限了。’
‘现在应该可以尝试二次灵蜕了……二次灵蜕需要什么宝物?是要灵药还是宝材?’
叶子桑转身看向东盟方向,目中多有些直愣。
三人换上了仙兵装束,自李平安面前站成了一排,像模像样地拱手行礼。
天力老人哼了声,下意识就要走去李平安让出的主位,但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身形,坐去了主位对面的木椅中。
“什么机缘不机缘!老夫是官迷吗!”
这里面或许有诸多隐秘。
“这是前辈您自己以为。”
是了,不需要查案!
根本不需要去查什么案!
东盟军队的领兵模式,就是简单的非轮换制以将带兵,聚十成百、聚百成千。
“东洲第三大宗门,在这些人眼中,竟也只是一枚随意可舍弃的弃子。
这位黄帝陛下,知道这枚令牌会引发这么多风波吗?
“不过,锻天门内也太安静了,五千年营收的灵石怕也有问题,这里面应有诸多学问,锻天门的开山祖师安然无恙。
叶子桑左右看了眼,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李兄,到底想怎么查他们?我是真的担心此事。”
天力老人眉头紧皱,有些痛苦地闭目轻叹。
“不是!”第二副盟皱眉道,“师父、父亲、道侣,这关系为何这么乱?”
“屁!”
天力突然站起身来。
李平安目光绽着光亮:“前辈,除恶务尽,当断则断。”
“不过是大势所趋罢了。”
李平安传声道了句,随后继续闭上双眼,细细体悟灵蜕之法。
言罢,李平安在袖中取出了那枚轩辕剑令,心底泛起了几分疑惑。
李平安笑道:“陛下与我聊了什么,我真的不能对外说,不过,我此前并未得到类似的训话。”
第七日傍晚时分。
“他们办的那些腌事,可扣不到我头上!”
“可这般终究是歪理,若东盟都容忍污垢浑浊之事,无法秉持公道,那东洲各大宗门如何会不效仿?若非万魔天当年轻易逃过了清算,又怎会有血煞殿这般凶魔汇聚之所?”
“师父……您想吃啥肉?”
有老者笑道:“这派系划分的也真巧妙,护皇、西方、娲宫,言简意赅地概括了咱们的身份。”
这两枚玉符残存着金仙道韵,但都比较陌生。
半个时辰后,东盟盟主召集五品以上的东盟仙官议事。
这般情形,在东盟总部有十多处。
“人族之事,应该没什么能瞒过黄帝陛下。
“我跟着陛下暗访东安城时,李平安的俏师父跟他父亲的道侣聊天时,李平安的俏师父曾说过这么几句话。”
雯柔总归是道心修为要强许多,并未多问这般问题。
李平安转身笑道:“倾城也是个执棋妙手,你们两个不如杀一盘解闷?”
李平安带上了师父一行,在第二副盟、天力老人,以及数十名金仙供奉,以及十万仙兵组成大阵护持下,朝南边天空迅速飞遁。
“我们比对了巡查此地的仙兵口供,发现了一点蹊跷之处,那就是两队仙兵巡查此殿附近空域的间隔,多了一炷香的时间。
李平安尚未挂职,只是在军营中呆着罢了。
‘我要添第四把火。’
李平安对叶子桑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大帐,只留下了一句:
“吉时未到。”
事情到这里,似乎就已告一段落。
“还不够。”
李平安的帐篷内。
那没关火的火锅咕噜噜作响,突地油水喷溅,锅体的禁制已炸毁小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