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念把手机放回去,插好充电线,关了台灯,闭上眼睛。如傅寄忱所料,环境是陌生的,身边是空的,她久久无法安眠。
*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下午,沈嘉念上午就去了医院,陪傅寄忱待了一上午,中午被郑翼送到酒店吃饭、午休,下午三点钟,再次来到医院。
术前准备都做好了,沈嘉念一脸严肃地签了手术知情同意书,转头时,看到了即将被推进手术室的傅寄忱。
她把笔交给旁边的人,弯身握住了傅寄忱的手。
“安心等着,很快就出来了。”傅寄忱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嗓音轻轻缓缓,透着温柔,看着她的目光爱意涌动,“别太担心了。”
沈嘉念喉咙像是被什么堵着,说不出话,只是一下一下点着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他的话。
护士推动病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一点点分离,只剩下指尖相触,到最后,连指尖都拉开了距离。
傅寄忱偏着头,朝郑翼和瞿漠使了个眼神,两个人都懂,先生是叫他们看好沈嘉念,不能让她出现丁点闪失。
手术室的门移开又闭合,走廊上寂静无声。
郑翼本靠着墙壁而立,见沈嘉念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一个姿势,视线凝着手术室的门,微叹口气,背脊抵着墙壁站直了,走过去,语调尽量不那么生硬地劝她:“先生会没事的,手术得两个多钟头,你坐着等吧,别累着自个儿了。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着想。”
他最不会劝人了,但先生有令在先,他得遵守,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劝慰的话都说了出来。
好在沈嘉念还听劝,侧目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坐在了墙边的公共座椅上,两只手紧紧交握着,搁在腿上,视线还是紧盯着手术室的门。
两个小时,若是平时用来看书或做其他休闲活动,几乎是眨个眼就过去了,等在手术室外,只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沈嘉念频频看表,连连深呼吸,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焦躁,可能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闹出了动静。
眉心蹙了下,沈嘉念抬起一只手贴放在肚子上,轻轻安抚。
“太太身体不舒服吗?”郑翼察觉沈嘉念表情有异,及时过来询问。
沈嘉念摇了摇头,开口说话的嗓音有点哑:“是孩子在动,没什么。”
郑翼舒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术室的门开了。
主刀医生微抬着两只手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做手术时的绿色无菌服,戴着手术帽和口罩。
沈嘉念蹭地一下站起来,这一刻,她全然忘记自己是个孕妇,快步走上前去问医生:“邢医生,我先生他……”
沈嘉念的声音依然是哑的,几个字说出来,像是生了锈的机器发出来的声音。
“请放心,手术很成功。”医生知道家属担心什么,没等对方把话问出来,他就开口说,“术后注意休养,痊愈后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沈嘉念绷着的心弦陡然松懈,身子差点没站稳,往后踉跄了小半步,瞿漠及时扶了她一把。她稳住身形,脸上扬起笑,向医生道谢:“谢谢邢医生,辛苦您了。”
“应该的。”邢医生点头,“傅先生的麻醉药效还没过,等会儿就推出来了。”
说完,邢医生离开了几人的视线。
不一会儿,傅寄忱被推了出来,还在昏睡中,除了面色有些苍白,看不出别的异样,沈嘉念却忍不住红了眼眶,捂住了自己的唇。
这一刻,她突然冒出一个感受,平时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傅寄忱,也不是真的无所不能,他只是为了照顾她和他们的孩子,让自己变得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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