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中国哪个朝代,耕牛和马匹都是很重要的资产。活着的时候拉车耕地,死后筋可制弓弦,皮可制甲胄,角可制号、弓料,肉可食用。
好的牛马,价格上千,堪比后世的豪车。
所以在牛马的饲养这一块,官府有严格详密的规章制度。
每一年,牧师官都会统计各厩苑的牛马数量:“成年母牛十头,一年有六头不下仔,罚啬夫、佐各一甲,让他们不尽心为母牛配种!”
若有牛十头以上,一年间死了三分之一,不管是什么原因,疫病还是意外,主管牛的吏、饲牛的徒都有罪!
围观判案的人群叽叽喳喳地讨论:“许是被这几个牧童吃掉了?”
“怎么可能?一头牛那么大,他们几个小儿如何能吃光?何况还有牛骨,能藏到哪里去?”
“莫不是偷偷卖掉?”
“有可能!这几个小娃的胆子也忒大了。”
牧童们和他们的家人闻言,浑身直打哆哆嗦嗦。
令史见状,立刻道:“本官已派人去山崖下寻找牛的尸身,你们若是不如是招来,罪加一等!”
牧童们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嗷嗷大哭,抽泣着将实情道来:“阿翁重病,家中贫困,有一外乡人告诉我们可将养的牛偷偷牵走,谎称牛是坠崖而死。”
“那人在何处?!”
牧童们要紧牙关,不肯将恩人招出来。
令史威胁道:“盗牛一罪,你们已逃不掉,轻则罚作隶臣,重则黥面。是轻还是重,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许多鱼,突然指着人群中往外挤的异族少年道:“站住!你上前回话!”
少年一听,身形微顿,然后拔腿就想跑,却被周围人按住:“女君唤你,你跑甚?”
“莫非是做了亏心事?”
少年剧烈地挣扎着,牧童们急切地看着他。
令史原本还不知郡尉为何要叫住这个异族少年,见他们这副表现,自是品过味来,这少年大概就是那教唆之人。
“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可有经,传?”令史拍案道。
少年紧抿唇,就是不开口。
牧童们纷纷求情:“大人,不是他蓄意教唆!是我们在放牧时,哭得太过凄惨,挟恩求报,让他给出主意的!”
“是的,他是流民,流浪到这里。我们给了他一碗粟米粥。”
“对,是我们逼着他出主意的!”
这时,少年几番挣扎后,终于开口说道:“我是关外的人,没有经,传。不是他们挟恩以报,是我告诉他们盗牛的方法,事成之后,我要分一成的利。”
“乌,你瞎说什么!”比较大的牧童急红眼,自己无父无母,死便死了。可是乌还有一个弟弟在等着他呢!
令史让人掀开少年乱七八糟的头发,露出他原本的面容。
五官立体且深邃,确实不像中原人。但巴蜀之地的异族很多,羌族异族藏族……
谁能确保他不是探子呢?
令史追问:“你姓甚名谁?来巴蜀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