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能和嬴政合盟,这在嬴成蟜看来不亚于公鸡下蛋。
而这也敲碎了嬴成蟜一直以来对朝堂派系的认知。
“那吕相呢?”嬴成蟜眉头紧锁:“吕相是否也在放纵王太后?”
对于这个幼稚的问题,张让觉得自己没必要回答。
几息过后,嬴成蟜以手揉捏着眉心,自问自答:“吕相同样有意掌控朝堂。”
“削弱华阳太后符合王兄、王太后和吕不韦的一致利益。”
“而黄竭原本就是吕不韦的臣属,吕不韦即便未曾主动出手也必定在其中推波助澜!”
张让点了点头:“还算机灵。”
嬴成蟜眉头依旧深深皱着:“但吕不韦为何又将此事告知本君?”
“若果真如张天安分析的那般,吕不韦应该希望本君留在咸阳宫中,连同华阳太后一起被黄竭所杀才是!”
张让一脸无语的说:“因为秦王力保于你。”
“秦王对你的庇护超出了寻常君王对兄弟庇护的极限,无人能想到秦王为了保你性命愿意付出多大代价。”
“若吕不韦果真将伱引入咸阳宫,秦王有可能会为了你的性命而临时变更计划,令此战完全超出吕不韦的意料之外。”
“所以吕不韦将黄竭改换门庭之事告知君上,想来是为了将君上打发去雍城。”
张让嘴角扬起一丝嘲讽:“毕竟若君上所料不错的话,王太后已在雍城布置了刀兵。”
“连胞子都能狠下心来弑杀,何况君上乎?”
嬴成蟜手扶门框,声音苦涩:“本君本以为吕相是碍于不便在王兄面前表现出结党营私之举,所以才托本君将黄竭改换门庭之事告知王兄。”
“可如今看来,王兄、吕兄、王太后或许早已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并默契的达成一致。”
“仅有本君与华阳太后还被蒙在鼓中!”
张让诧异的坐直了身子,看向门口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君上怎会有如此想法?”
嬴成蟜心中升腾起一丝欣喜:“此三方其实并未合盟?”
张让摇了摇头,满是古怪的说:“张某实在无法理解。”
“为何君上会以为华阳太后不知此事,未曾与其他几方达成默契?”
嬴成蟜愈发震惊:“祖母也早已知道这些,甚至还与其他几方达成了默契?”
张让说出了令人扎心的真相:
“芈姓盘踞大秦百余年,其情报渠道比之大秦宗室更为庞大。”
“华阳太后此人更非常人,以华阳太后之能,她不可能不知此事。”
“请君上莫要低估了华阳太后的心智。”
“有能力影响此战格局的人里,想来仅君上一人还对此局一无所知!”
嬴成蟜:……
合着你们全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张让嘴角微翘,兴冲冲的继续补刀:
“张某保守点说,大秦秩一千五百石以上且与此局有关的老臣应该都对此局有所了解。”
“甚至如上将军王翦一般的武将应该都能看得清局势。”
“毕竟看得清局势是存活于朝堂最基本的能力。”
“真正考验才智的,是如何于此局之中落子!”
“长安君该不会觉得看清局势很难吧?”
嬴成蟜:(︵`)
玩政治的,心都太脏了!
这一刻,嬴成蟜感觉自己就像是那混进马群的驴、混进狼群的哈士奇。
身边的狼都已经磨砺爪牙准备抵死搏杀了,就他还在那儿傻乐。
不!
他不只是在傻乐。
他甚至还凑到别的狼身边兴冲冲的问,嘿,你们在玩啥呢?带我一个呗!
即便看不见身影,韩夫人也知道嬴成蟜肯定备受打击,便代他发问:“华阳太后若早已知此事,怎会毫无准备。”
“甚至还改换昌文君之职为奉常,将其派往雍城?”
张让温声而笑:“公主,此战看似凶险,但实道平常。”
“从华阳太后嫁入咸阳宫那日起,她就跟在宣太后身边观看宣太后如何面对这般以一己之力独斗多方的战局。”
“宣太后故去后,华阳太后便开始亲自操持此等局面。”
“华阳太后被封太后之后,依旧在面对这般局面。”
“对于华阳太后而言,如今不过是旧事再次重演罢了。”
“她该做的安排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在做了,何故临时再多加筹谋?”
“至于调遣昌文君为奉常则是华阳太后留下的一步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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