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嬴成蟜才十七岁,个头却已比嫪毐高了一头。
被嬴成蟜攥起衣领,嫪毐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站稳身子。
而这般姿势更是给嫪毐带来了浓浓的屈辱感!
反攥住嬴成蟜的衣领,嫪毐嘶声怒问:“嬴成蟜,你真当本官不敢杀你?”
嬴成蟜低声嗤笑:“杀了本君?”
“本君乃是庄襄王之子、秦王政之弟、大秦长安君!”
“以灭国之功回宗庙祭祀却于祖地被一宦官所杀。”
“你以为伱还能活?”
看着嬴成蟜眼中的自信和傲然,嫪毐心中生出深深的嫉妒。
凭什么!
凭什么庄襄王的长子可以当秦王,次子也可以肆无忌惮。
我的长子和次子却都要困于宫闱之内,就连被烧伤后请太医都要担心太医会不会将他们的存在说出去。
都是父亲的儿子,他们凭什么要过那样的生活!
深深的愤怒、屈辱和嫉妒冲散了嫪毐的理智。
嫪毐豁然拔出长剑,抵至嬴成蟜的心口,嘶声低吼:“本官便是死,也要先杀了你!”
嬴成蟜张狂大笑:“与本君同归于尽?”
“你算什么东西!汝母俾也!”
“便是坐拥如此地利也只敢令卫兵焚烧本君居住的寝殿的蝇营狗苟之辈。”
“也配与本君同死?!”
嬴成蟜目光看向孙希等人:“至少也要再加上尔等的狗头充作殉品才算坟前不空,本君多少还算有些安慰!”
孙希和史仓全都傻眼了。
态势怎么就发展到这般地步了!
嬴成蟜的威胁毫不夸张。
若是嬴成蟜真的死在这儿了,嫪毐可能还能在赵姬的庇护下活下去,但孙希和史仓作为雍城和雍宫的防卫主官,绝对得死!
史仓赶忙双手死死攥住嫪毐持剑的右手,甚至用力掰着嫪毐的手指。
孙希也赔笑拱手:“长安君息怒,息怒啊!”
“雍受寝失火,所有人都为此而惊惧震怒。”
“臣下更是第一时间便率卫兵前去灭火。”
“只是今日大郑宫也被火焰焚烧,嫪宦丞身为南宫宦丞岂能不即惊且怒?”
“所以才口出犯上之言。”
“至于长安君的猜测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嫪宦丞怎么可能挖掘地道去谋害长安君呢?”
“那些地道定然是贼人所挖啊!”
嬴成蟜双眸冷冽的看向嫪毐:“哦?”
“本君亦以为是贼人所为,但嫪宦丞却好像并不如此以为啊。”
史仓连声劝说:“嫪宦丞,切莫冲动。”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才有未来!”
嫪毐经常宽慰门客臣属的话又被史仓反过来送给嫪毐。
但嫪毐心中的怒火却没有丝毫消减。
诚然,退一步便可海阔天空,活着才能有未来。
但嬴成蟜放火焚烧大郑宫,令嫪毐的两个儿子尽数被烧伤,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嫪毐的底线。
那可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你怎能下如此狠手,竟然放火焚烧他们!
嫪毐已忍无可忍!!!
就在此时,一道刻意做出威严的柔媚声音自大郑宫内响起。
“长安君何故为难孤的宦丞?”
嬴成蟜有些错愕,转头看向大郑宫。
便见一名内着黑底红纹曲裾深衣,外披银黑色狐皮大麾的女子正款款而来。
三十六岁的年纪尚看不出几分老态,火光也难映照出那几道浅淡的皱纹,只有位居大秦权力巅峰的身份让她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不一样的风采。
嬴成蟜当即松开抓住嫪毐的手,又一巴掌拍掉嫪毐抓着他的手,面向大郑宫宫门的方向拱手一礼:“公子成蟜,拜见王太后!”
赵姬双手垂于大麾之下,一步一步端庄稳重的走到宫门口,却又在宫门门槛内一步处站定。
俯视着嬴成蟜,赵姬沉声发问:“长安君尚未给孤一个答案!”
嬴成蟜拱手再礼:“臣见大郑宫起火,便立刻率家兵与雍宫卫兵赶来支援灭火。”
“南宫宦丞却非但不自己组织人手灭火,还组织人手包围臣,意欲对臣不利。”
“他还说什么?”嬴成蟜嗤声而笑:“说是臣挖掘了地道,派遣兵马深入大郑宫内放的火。”
“臣就纳闷了,臣来雍城才多久?臣麾下也就仅有这百名家兵和一些侍女仆从,如何能挖出从雍受寝到大郑宫的地道?”
“若嫪宦丞如此诬陷臣,那臣是不是也能说雍受寝的地道皆是嫪宦丞所挖,今夜雍受寝的火也是嫪宦丞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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