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葱还没走下宫墙,毛遂就已经抱起了触龙的尸首。
最后回首深深的望了一眼龙台殿,毛遂大步走出了宫门!
而那些与毛遂一同等待了整晚的朝臣们也没有再喝骂、怒吼,更没有试图冲撞宫闱。
他们只是沉默的跟随在毛遂身后,护卫着触龙的尸首离开了龙台宫。
离开了这座让他们深感绝望的宫闱!——
秦王政十四年一月十二日。
赵国,武安城。
李牧目光阴沉的看向毛遂:“左师,死了?”
毛遂声音沙哑的回答:“左师,死了。”
李牧怒声喝问:“左师怎么会死!”
“左师乃是先王钦定的佐政大臣,谁敢对他不利!”
毛遂的声音无比苦涩:“我等最后得见左师,便是左师踏入龙台宫的场景。”
“待到我等再次在龙台宫内得见左师,见到的便唯有左师的尸首。”
“宫门卫兵言说左师是被春平君拖行至宫门处,来时左师浑身湿透,不一会儿就被冻成了冰霜。”
“左师,乃是被冻毙于宫门之内!”
李牧豁然起身,牙齿咬着右手手指,焦躁的在原地来回踱步。
李牧在强忍心中怒火,但李牧却发现他根本忍耐不住。
“嘭!”
李牧一拳砸在案几上,怒声而喝:“荒唐!”
“佐政大臣被冻毙于宫门之内。”
“滑天下之大稽!”
“本君这就回返邯郸,定要亲自问问春平君,他究竟长了几颗脑袋,胆敢如此对待左师!”
身为常年镇守边疆的大将,李牧对触龙的评价很高。
当赵王偃要求李牧出征时,李牧会担心朝廷再次克扣他的粮草。
可只要赵王偃提出由触龙监督粮草,李牧就再无顾忌,胆敢放手施为。
在那满是虫豸的朝堂之中,触龙是李牧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对象,也是李牧心中为数不多的光明。
可现在,触龙却死了。
以那般荒唐、卑微的方式死在了宫门内!
李牧怎么可能不愤怒!
毛遂赶忙道:“我等以为,春平君必然是左师身死的凶手之一,但却绝对不会是元凶。”
“否则那五十一名卫兵绝对不可能活到面见我等。”
“幕后真凶,另有其人!”
李牧却是大手一摆:“休要与本君说的那么复杂。”
“左师死于宫中,宫中每一个人都有责任!相邦也有责任!”
“而端坐高台之上的大王,更有责任!”
“无论大王年岁几何,他既已为王,就应当担负起王的职责。”
“这王位他能坐就好好坐,不能坐就换个人来坐!”
“不能让大王与他那娼女之母继续祸乱我大赵!”
李牧的话很狂悖。
但毛遂却没有劝阻或呵斥。
因为李牧这话没毛病!
触龙、毛遂包括李牧都愿意为了匡扶社稷、帮助赵王迁稳固王权而死。
可触龙却是数月难见赵王迁一面,最终死在了求见赵王迁的路上。
毛遂知道,赵王迁的现状肯定很艰难,他或许也很恐惧,很渴望朝臣的支持。
但赵国不是没有合格的继承人!
如果当初的太子嘉没有被废除太子之位,而是继位为王,郭开还能这么轻易的左右大王吗?
弱小不是过错。
但在这大争之世,弱小的王也没有资格存活!
然而就在李牧决心亲自回一趟邯郸之际,司马尚却突然掀开了帐帘,急声开口:
“主帅,王令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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