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种生物呢,其实是很容易犯蠢的,也很容易出错的。
所以,朴承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找不到机会,扳倒杜斐这个人。
尤其是,在他刚刚从李成麟那里得到了一条非常有用的线索之后。
“大哥,杜斐要对你下手这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A市西三环内,RJ集团中华区总公司办公室内,一个瘦高个走向朴承佑,端了杯茶送上,用母语问着朴承佑。
“没错。不过,他的到来,还是让我知道了更多消息——杜斐找过他,或者说,杜斐用某些让他很不爽的方式,逼他来对付我。”朴承佑笑笑,用一种奇异的腔调回着他:“而且如果我没猜错,杜斐对他下手的方向,就在李成麟那只小野猫身上。”
“啊?您怎么知道的?”
“他对杜斐的心思,别人不知道,我是早就摸清楚了。杜斐对他的手段和态度,我也很了解。
那个小野猫是为什么出现在他身边的,我更是明白。
他刚和小野猫吵了一架,送他离开,然后就跑来告诉我,杜斐有意对我下手。
再加上前两天杜斐遇到的绯闻……
你说,如果不是他对杜斐的执念成了魔,让他失去理智的想对杜斐干点什么却失败了,还让杜斐抓住了把柄反过来逼他对付我……他怎可能跑过来,和我说这些呢?”
“那……那老大,他手里的股份……”
“大概是要被杜斐拿走了。毕竟那可是优先股。不过也正因为是优先股,所以对我的威胁性并不大。”
朴承佑淡淡一笑:“所以杜斐把这笔股份拿捏在手里的意思,其实也是想找到一个和我谈条件的机会。他目前还动不了我。”
“这么说,老大你觉得他也没有忘记之前的事情了?”
“当然。他的妈妈,他的姑姑,他的叔叔……甚至还有他的爷爷。四条人命哪……
早就在我们朴家和他们杜家,我们RJ集团和他们蓝柏之间,结下了不可化解的血海深仇了。”
朴承佑叹息:“老爷子啊……还真的是给我留下了一笔不那么好搞定的恶性资产呢!”
他起身走到玻璃帷幕前,看着A市的星光与灯火:“我实在是很好奇,当年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老爷子做出这种不顾一切,自断后路的决定?
他不是一直将RJ看的比他的命还重要吗?结果,就是这样看重的吗?
我们朴家男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不可靠。”
朴承佑冷笑。
次日,下午15点23分。
蓝柏集团总部,董事会专用会议室。
21张座椅,只空着第二张。
所有人都在望着它。直到杜斐走进会议室,并在它坐下之后。所有人的目光,才收了回来,或者两两对望,或者低头不言。
但没有一个人是看着杜斐,和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杜长勇的。
“来了?”杜长勇表情平静地冲着儿子打招呼,同时顺手把手里的平板电脑不轻不重地摔到他面前的桌面上:“告诉我,这些是不是真的。”
杜斐挑眉,点开视频,新闻开始播放:
“今天上午,我市XX派出所接到匿名举报,蓝柏集团高级总裁杜斐,涉嫌酒后驾驶,X骚扰等违法行为,并附举大量视频、聊天记录等铁证。
目前,警方已经开始对这些证据的真实性展开调查。一旦确认属实,杜斐将面临两到五年不等,缓期1年的有期徒刑。
有业内人士指出,这将是蓝柏集团自第四代董事长杜长勇上任以来,所面临的,最严重的形象危机……”
杜斐还没看完,一只手就伸过来,点击了静音。杜斐回头,看着旁边一头银色短大波浪卷发,揉着额头的集团董事,康嘉玲。
“杜子诚,”康嘉玲年近古稀的脸上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倾城绝色,一双仍然清澈如少女般的杏眼里,含着两分嗔责:“从小,我就和你说过很多次了,知道自己这张脸容易招蜂引蝶,还总是招的狂蜂,引得浪蝶呢……就不要在外面乱抛头露脸的了。
现在好了吧?SJ和朴承佑正愁没地方下口呢,你就直接把自己送上门去了。说吧,打算怎么翻了他的盘子?”
杜斐挑眉,看看她,再看看其他十八位同样一脸无奈的长辈或者前辈,他意外一笑:“原来各位对我的人品这么有信心。”
“你的人品呢,我们是没啥信心了。”最末尾的楚天重撇了撇嘴:“毕竟你也跟人品这俩字没啥缘分。我们呢,也不期待你后续能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能长出二两人品来。
我们就想知道。你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就为了对付一个手欠的朴承佑吗?打算怎么收场哪?你知道今天早上开盘,蓝柏的股价掉到了什么地步吗?你还记得自己是蓝柏的总裁兼副董事长吗?啊?
你这么玩儿,让我们怎么和股东大会交代啊?”
“掉到了多少啊?”杜斐好像是要存心气死楚天重这个一口京片子的公子哥儿一样,回头好整以暇地问背后的胡宇萧。
胡宇萧也同样好整以暇地回答:“不多,也就市值的几个点而已。”好像是生怕气不死楚天重似的,他还凉凉:“还不到十个点儿呢。”
瞬间,整个董事会炸开了锅,各种指责声,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地向着杜斐抛来。
而在这些海浪的中央,杜斐只是低下头,右手食指轻轻地在左手的表沿画了一个圈,唇角微勾——不知道……
她现在做什么?
A市,风翔传媒大厅的大屏幕电视前,密密麻麻地站着一堆员工,讨论的声浪,几乎把整个电视的声音都压倒了。
而赵月华站在最后一排,仰头看着电视上杜斐的形象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疯了。
他是真的疯了。铁青着脸,月华看着自己那张被打了厚重马赛克的照片。
赵月华再次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真的疯了。
怒火再一次烧断了她的理智神经。
赵月华转身,大踏步走出公司,走到园区里的桃花林,颤抖着手,想打电话……
但她发现,她没有他的电话。而他的个人信息,稍微想一下,应该也能猜得到,不到一定级别根本拿不到。
她抿着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微颤的手指点开邮箱。
邮箱里空空如也。
赵月华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混蛋!”可爱的宇航员手机后壳被摔掉,里面洁白如玉的手机直接插进了柔软的花泥中。
赵月华环抱着自己,全身止不住地抖,眼泪也有控制不住的倾向——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她?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不会再发生了!为什么又是她!
赵月华努力控制,努力控制,努力控制……
最终,只能无力地蹲在花泥里,咬紧嘴唇,任由眼泪无声地涌出,狼狈地爬满了脸。
而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再抱紧一点自己而已。
蓝柏集团董事会内。
闹了半天的会场,最终还是逐渐安静下来。
杜斐这才抬头,微笑着,目光一一巡视过每张脸,最终,回头,落在自己父亲杜长勇的脸上:“爸,好像各位叔伯阿姨对我的信心,都比你这个亲生父亲,来得大。你真的不考虑……”
他往前微倾身体,盯着杜长勇一笑:“提前退位,让贤给我吗?”
整个会场,刹那间安静下来。
杜长勇气定神闲地十指交叉,搭在自己的身前。带着无框金丝镜架眼镜的脸,跟杜斐足有七八成的相似:“我说过,你有本事,你来拿。没有本事,就别整天想些根本没用的吧。”
杜斐微撅了下嘴,低头,研究自己的手表,目光慢慢地从下面撩起来,扫向康嘉玲:“对爸你不管用,对康奶奶总该管点用吧。”
康嘉玲微微一怔:“对不起啊子诚,我也帮不了你啥。主要这件事,你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是吗?”杜斐看着康嘉玲,嘴唇微微一勾,露出笑容:“机会只有一次了,您要不要想好,再做答?”
同一时刻,A市,风翔传媒所在的蓝柏文化产业园内,角落里的小咖啡厅外,阳伞下。
“你……你真的要这样做?”
春寒料峭的风中,赵月华将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裹了裹,眉目坚定地回应着电话那端的容蕊蕊:“我也没别的路可以选了吧。”
“……月华,虽然这样说听起来,很像在为杜斐那个混蛋辩解。但……我仔细看过那张照片,上面的马赛克厚得连你妈都认不出你来,而且……”
“没什么而且,那只是我们的猜测蕊蕊。
我不能……我不能把我的事业和我的命运,全部寄托在陌生人的怜悯和好心上……
杜斐也不是个有什么怜悯和同情心的人……
那个工位的位置,很快就会被风翔传媒的员工们认出来。那身衣裳,整个公司也只有我那天穿了出来。”
赵月华轻轻道:“那张照片的拍摄视角,根本不是贾伟那天站的角度。那是杜斐提前就找人安排好了,刻意准备下的视角。
他要收拾贾伟,但又害怕贾伟因为什么其他原因,拍不到第一手的证据……这跟董如媚那件事里的男公关一样,是他杜斐一手给自己敌人们准备好的证据。
我就是他刻意放出的毒饵,蕊蕊,你明白吗?从一开始,从前晚杜斐出现在我眼前开始,我就注定有这么一个结局了!
既然我早晚都要被做为一颗棋子,一颗毒饵,从头至尾地牺牲掉。那我跟他讨要点赔偿,一点被牺牲的利息,不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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