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前半句,犁大人听得十分满意,毕竟谁都喜欢赞颂之言。
可后半句听完,犁大人气得脸色发青。
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前面的明察秋毫的确是夸人的词儿,可后面加在一起就是损人的话了。
说的是眼力能看到一根毫毛的微小,却看不到一车柴草,比喻只看到小处,而看不到大处。
云缺其实也读书。
藏石镇县衙里的藏书他的确都看过,否则也说不出这句话。
但看是看,书上一些深奥的道理,大多数都无法理解,毕竟没人教。
明察秋毫,云缺知道是夸人的,觉得后面的话也应该不错,于是照猫画虎,全都抖落了出来。
犁大人心急这件案子,没心思理睬别的,质问道:
“即便尸体少了块血肉,有可能是斧子之类的凶器所为,单凭这一点,无法证明凶手非人!”
没等云缺说话,在场有一名身形魁梧的令史开口道:
“大人,属下的武器便是重斧,以斧子斩杀敌人,的确能让伤口呈现出开裂状态,好比砍柴,但斧子无法凭空带走一块血肉。”
犁大人毕竟是没有修为的文官,对杀人这种事实在是外行。
他沉吟片刻,疑惑道:
“既然如此,那丢失的血肉,哪里去了?”
其他人也疑惑不解,都想不通消失的血肉在什么地方。
“难不成被凶手带走了?”一名年迈的令史道。
“这位大人说对了。”云缺此时伸出一根手指,解惑道:“消失的血肉,留在了指甲里。”
众人更加疑惑,纷纷狐疑的盯着云缺。
“所以杀人的凶手不是人,而是妖。”
云缺道出了最终答案,道:“那妖物用一只利爪,切开死者的脖子,消失的血肉,留在了利爪的指甲里,不止血肉,还有一节断骨,大人若有兴趣,不妨看看尸体的脖骨是不是少了一小节。”
犁大人闻言立刻吩咐那三个仵作动手,现在就剃掉血肉。
三个仵作急忙领命。
反正这活儿他们熟得很,一些诡案的尸体,少不得最后要切开查看各处内脏。
不多时,尸体的脖子与头颅连接处变成了完全的白骨。
头颅与身体一接,立刻能看出脖骨缺失半寸左右,而且是前面缺得多,后面缺得少。
与尸体外表缺失的血肉,形状一致!
“难道真是妖物所为!”
犁大人瞪起了眼睛,猛搓双手,兴奋道:“老天开眼,终于有点眉目了!”
那位半张脸毁容的年轻令史开口道:
“天祈皇城有伏妖大阵笼罩,怎会出现妖邪作祟?”
其他人也纷纷回过味儿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阵的事我不管,只要查出凶手的蛛丝马迹,就能向上边交差了。”
犁大人说罢看向云缺,道:“你很好!很好!”
“是大人聪慧。”云缺客气道。
“给他拿两只烧鸡,二斤牛肉!”犁大人吩咐完,又补充道:“再给他一壶清酒!今后每天给他送一顿肉,算我账上。”
一众下属立刻点头领命。
天牢里提刑官最大,上司吩咐,谁敢不同意,更别说是提刑官大人自己出钱。
云缺在犁大人耳边低声道:
“大人,牢房里暗无天日太闷了,明天的放风时间您看……”
“再说吧。”犁大人摆手道:“押他回去。”
云缺笑了笑。
再说,就是有门儿。
倒不是云缺非得出去放风,而是他不知道会被关押多久。
整天在牢房里浪费时间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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